拳頭揮出的瞬間,敖景安聞到陳有意袖口淡淡的玫瑰香——那是姜雲禾現在用的香粉。瓷瓶在兩人扭打中滾落,暗紫色的粉末撒在青磚上,像極了姜雲禾中“蝕心散”時吐出的血沫。
“這是……”陳有意的話被扼住咽喉的力道打斷,敖景安的指尖掐住他命脈,卻在看見他腰間晃動的雙魚玉佩時,驟然洩了力。那是他母親的遺物,本該戴在姜雲禾腰間的東西,如今卻成了這男人炫耀的資本。
“滾。”敖景安松開手,踉跄着退了兩步,後背撞上書架,古籍紛紛墜落。
陳有意整理着被扯亂的衣襟,目光落在他肩頭的朱砂痣上,突然俯身低語:“再過半個月,我和她的婚書就要送去戶部備案了,你猜她會不會在洞房花燭夜,喊我的名字?”
劇痛從丹田炸開時,敖景安正抓住對方手腕。
陳有意袖中滑落的銀簪擦過他掌心,簪頭蓮花裡滲出的毒液迅速蔓延,像極了姜雲禾發間那支簪子——原來從始至終,他們都在共用同一把殺人的刀。
“你……”敖景安的聲音被喉間腥甜堵住,陳有意卻已轉身離去,靴底碾過地上的毒粉,留下一串暗紅的腳印。
窗外突然響起驚雷,暴雨傾盆而下,将滿院蓮花打得東倒西歪,像極了姜雲禾離開那日的情景。
别院裡,姜雲禾正對着銅鏡取下陳有意送的翡翠耳墜。
自那日從王府逃出,她每晚都會夢見敖景安跪在假山下的模樣,他掌心的血滴在雙魚玉佩上,碎成千萬片,每一片都映着她決絕的臉。
“姑娘,小王爺回來了。”侍女的通報聲打斷思緒,姜雲禾迅速戴上耳墜,卻在看見陳有意蒼白的臉色時,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
他的衣袖上沾着暗紫色粉末,那味道混着龍涎香,讓她想起王府地牢裡的毒草。
“怎麼了?”她下意識伸手去扶,卻被陳有意一把拽進懷裡。男人的體溫高得異常,掌心滾燙如烙鐵,擦過她後頸時,竟讓她想起敖景安發病時的模樣。
“雲禾,”陳有意的聲音裡帶着病态的溫柔,指尖扯斷她的發帶,墨色長發如瀑布般散落:“我等不及了,今晚就……”
姜雲禾猛地推開他,後退時撞翻了妝台。翡翠簪子滾到陳有意腳邊,他卻彎腰撿起她遺落的月白色肚兜,上面繡着的并蒂蓮圖案被他指尖揉得變了形。
她看見他眼底翻湧的欲望,突然想起蘇慧信裡的話:“王爺說,陳有意看你的眼神,像餓狼看見羊羔。”
“别這樣……”她的聲音裡帶着顫抖,卻在看見他眼中的欲望時,突然想起蘇慧信裡的話:“王爺說,陳有意看你的眼神,像餓狼看見羊羔。”
“為什麼拒絕我?”陳有意逼近,身上的毒熱讓他瞳孔泛紅:“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每天對着雙魚玉佩發呆,你繡的婚服裡襯是敖景安喜歡的月白色,你……”
“因為我怕。”姜雲禾突然擡手按住他胸口,指尖觸到他劇烈的心跳,“我怕洞房花燭夜時,你會把我當成他的替身。”她仰頭望進他眼底,故意讓淚意在眼眶裡打轉,“就像我怕自己會喊錯名字一樣。”
陳有意的動作驟然僵住,喉間溢出壓抑的呻.吟。姜雲禾趁機環住他脖頸,将頭埋進他胸前,聲音裡帶着恰到好處的怯弱:“再給我一個月,好不好?等我徹底忘了他,等我們的婚服繡完并蒂蓮,等……”
“一個月。”陳有意攥緊她腰間軟肉,幾乎是從齒間擠出這句話。他低頭咬住她唇角,卻在嘗到鹹澀的淚水時,突然松開手。
姜雲禾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指尖撫過他剛才掐住的地方,那裡已經泛起淡紅的指痕,像極了敖景安留在她腕間的印記。
深夜,姜雲禾摸出藏在枕頭下的雙魚玉佩,借着月光拼湊碎片。自那日摔碎後,她偷偷讓人用金線綴起,裂痕處卻留下永遠無法愈合的痕迹,如同她與敖景安之間的感情——明明相愛,卻被命運撕得粉碎。
窗外傳來更夫打梆子的聲音,三更天了,她知道,此刻的敖景安一定又在青樓買醉,用最堕落的方式懲罰自己。
“對不起,王爺。”她對着玉佩輕聲呢喃,指尖撫過裂痕,“也許隻有這樣,我才能夠真正的擺脫陳有意的控制,你一定要等我。”
與此同時,王府書房裡,敖景安正用銀針挑破肩頭的毒瘡。暗紫色的膿血混着朱砂顔料滴落,在青磚上開出妖冶的花。
他望着窗外暴雨,想起陳有意臨走時說的“婚書半個月後備案”,突然笑了起來,笑聲裡帶着幾分癫狂:“一個月嗎?那就讓我們看看,究竟是你的心先死,還是我的血先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