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話可不是您這麼說的，大家從昨晚到現在搜救就沒停過，您兒子要真在家睡覺，不管埋多深現在也該被救出來了。您要還不信，就勞煩跟我走一趟，去看看咱們挖出來的您家房子裡有沒有您兒子！”

大娘哭聲一頓，說話有些不可置信的結巴：“你……你們把咱家房子都挖出來了？！”

“這不是怕漏掉了您兒子嘛，就把頂上掩埋的山石泥土全都刨開了，勞您自己過去看看？”此時的餘歡喜基本可以判定，張家老太的兒子事發時壓根不在家，甚至不在村裡。

至于人到底去了哪裡，為何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她就不得而知了。

張家老太半信半疑踏着泥濘往她家房子位置走，直到看見自家倒塌的院牆，甚至連破爛木衣櫃都被撈了出來，就是不見她的寶貝兒子。

張家老太一時也懵了，直愣愣盯着被卧室的位置，那裡有架倒塌的木架床。

餘歡喜見張家老太失魂落魄的樣子，生出幾分恻隐。

剛想開口安慰幾句，就聽張家老太改口道：“我家老二興許是去别家串門子去了，其他家呢，其他家的房子也都被全部翻出來了嗎？”

餘歡喜頓時收聲，視線冷冷掃過暗沉霧氣中被泥濘亂石所掩埋的整個村莊……

緊随其後的救援隊長也有些沒好氣：“您要不先問問村裡被救出來的其他人，看看有誰在事發前看見過您兒子？或者您給您兒子打個電話呢，萬一他人跑出去了呢，您怎麼就确定他一定在村裡，一定是被埋在下面了？”

“是啊是啊！咱們都費心費力多找了這大半天了，連個影子都沒找到，難不成真要我們把整個村裡的房子都翻出來？”

“誰愛找誰自己去找，反正我是頂不住了！”一名隊員說着也不管滿地泥濘，順勢就地一躺開擺。

餘歡喜以及其他政府工作人員都表示很能理解救援人員的辛勞，大家從昨天忙活到這時候，頂着風吹雨淋和勞累，熬不住了有些脾氣也再正常不過。

當即就有其他人出言勸說起老太，并表示可以跟她一起去找村裡其他人問問情況。

誰料老太就是個認死理的，咬死認定自己兒子就在村裡，非得所有救援人員以及政府其他部門前來幫忙的都一起下地找人。

眼前着大夥你一言我一句間雜着罵罵咧咧的聲音越鬧越大，其中不乏前來幫忙的其他居民或是看熱鬧，或是舉着手機在拍攝。

就在顧遲跟同事商量着怎麼收場時，外頭圍觀人群中突然探出一顆頭來，沖着裡面吵鬧不休的老太扯着嗓子喊了一聲：

“娘！你們這是在鬧啥咧？咱村裡這是咋啦？！”

漢子嗓門很大，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張家老太最先反應過來，一回身，立時瞧見了從人群外擠過來的張老二。

一起轉身的衆人也明白了過來，來人不是“丢失”的張老二還能是誰？

“兒啊……”随着張家老太一聲哀嚎，場面也頓時炸開了鍋。

要說先前還有人同情張家老太覺得她是關心則亂也挺可憐的，現在衆人則是罵聲居多了。

什麼不弄清楚情況把救援人員當狗溜的，什麼浪費政府資源的，什麼張家母子倆害人不淺的，還有說什麼青牛村村長沒腦子被牽着鼻子走的……總之，說啥的都有。

餘歡喜此刻卻是啥想法都沒了，隻想着人找到了大夥可算是能松口氣了，早些弄完早些回家才是正事。

“哎哎哎，小李……”

“醫生，護士，快救人呐！”

“有救援人員累倒下啦，我的天呐！”

又是一陣喧鬧，餘歡喜剛踏出去的步子猛地收回，轉身朝着一旁的人群中心而去。

衆人七手八腳将累昏倒的救援人員擡進了臨時帳篷。

原本坐在帳篷門口的青牛村村長忙拄着拐站起身讓道一旁去，埋着頭愣是不敢吭聲。

索性當下衆人的注意力也都在救援隊員身上，倒真不至于對他發難。

餘歡喜和顧遲先後來到帳篷，兩人對視一眼，顧遲秒懂餘歡喜的打算。

喊退衆人，餘歡喜才從身側的随身救援包裡掏出瓶水，小心翼翼在護士幫助下喂進小李嘴裡，又幫着護士一起給小李挂了葡萄糖水。

十分鐘後，小李悠悠轉醒，衆人這才放下心來。

接下來就是由政府其他部門人員來做收尾工作了。

救援小隊包括顧遲和餘歡喜從前線撤下來，準備跟随大部隊退回鎮上。

徐洋不言不語跟在救援隊裡也忙活了一整天，此時才湊到餘歡喜跟前來，“姐，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先回家。家裡也該等着急了，你得回去報一聲平安。”餘歡喜原本還想說教幾句的，明明一開始說好讓他跟在自己身後的，這孩子轉頭就跟着救援隊長走了。

大概明白這孩子是不想自己分心照顧他，到底也是說不出什麼嚴厲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