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亭川沒下來,而是示意梁诏去蘇家敲門。
溫岚大半夜被敲門聲吵醒,咬着吳侬軟語抱怨了幾句,傭人們睡得太沉叫不醒,她隻好推醒一旁的蘇開山。
“誰啊?大半夜不睡覺來我們家敲門?”蘇開山壓了一路的火,正想往外冒——
一掀門,視線一下撞見車裡那雙漆黑的眼睛。他縮了縮脖子,硬生生把到嘴的話咽回肚裡。
沒辦法,雖然從年齡和輩分上看,他蘇開山是長輩,但是蘇家賺錢的生意可都攥在賀家手裡。賀亭川要是哪天不高興,想整他們蘇家,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
“賀總,你有事?”
賀亭川沒有和他客套,開門見山:“路上碰到喝多了的蘇小姐,冒昧做主送回來。”
蘇開山定睛一看,賀亭川懷裡躺着的女孩是自家女兒,他道過謝,讓溫岚把薇薇從車裡扶下來。
“實在抱歉,小女有失管教,明天一定讓她向你登門道歉。”
“也好,”賀亭川禮貌地朝他颔了颔首,“還有事就先走了,蘇伯伯。”
“蘇薇薇!”蘇開山合上門,一嗓子喊得老高。溫岚懷裡的女孩隻是動了動眉毛,根本沒醒。
溫岚不喜歡他大喊大叫,忙說:“囡囡醉了,明天早上再說吧。”
蘇薇薇一覺睡到天明,還做了個和賀亭川有關的怪夢,她在夢裡摸了他的喉結,還碰了他的下巴。
她羞恥地回憶起夢裡的細節,然後盯着手指觀摩許久,這夢有些真實過頭,她甚至還記得他胡茬的堅硬觸感。
她下樓洗漱,被蘇開山叫住盤問:“昨晚去哪兒喝酒的?”
“陸沅那裡,去試試他那的新鼓,稍微喝了一丁點。”
“怎麼碰上賀亭川的?還讓他送你回來。”
蘇薇薇腦子差點死機,不可置信地問:“昨晚是他送我回來的?”
“不是他還有誰?下次再半夜出去喝酒,看我不敲斷你的腿……”
一些斷斷續續的畫面,在蘇薇薇腦海裡橫沖直撞,呼之欲出。
啊啊啊!完了。她倒大黴了!
蘇開山的聲音沒停:“我和他說好了,你今天去登門道歉。”
蘇薇薇刨了刨頭,邊“咚咚咚”地往樓上走,邊生無可戀地吐槽:“他居然還讓我去道歉?”
蘇開山欲言又止,這道歉是他提的,但是看自己女兒這個着急模樣,正好讓她長點記性。
幾年前,也是賀亭川送她回來那回,調皮的小姑娘忽然說要做淑女。
一物降一物,這賀亭川就降蘇薇薇。
*
整個早上,蘇薇薇都坐立不安。
一下直播,她立刻摁亮手機,給她的樹洞好友轟炸了好幾條消息——
在嗎,阿鶴?
救命。
我昨晚得罪了一個不能得罪的人。
我好像要倒大黴了。
幾句話加上生無可戀的表情包。
彼時,賀亭川正在賀氏頂樓開高層會議,他的手機忽然響個沒完。
他拿起來看完,回了她一句話:怎麼得罪的?
蘇薇薇回得特别快:我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不可描述?他挑了下眉梢。
我好像摸了他的喉結還有下巴,也不能怪我,他長得帥,我喝大了,實在沒忍住。
你看到漂亮的女孩會不會也想親近?
他想到了昨晚在車裡的情形,嗓子裡莫名發癢,回她:嗯,可以理解。
女孩又發了一長串:這還不是最炸裂的,他居然告訴我爸,讓我去給他登門道歉。
賀亭川想到昨天臨走前,蘇開山說的那些話,很輕地彎了彎唇。
薇薇氣不過,又發了一長抱怨:你說,他怎麼能這樣?又不是小學生,怎麼還告家長?
你要去道歉?他用文字問。
她發了個小狗打滾的表情包并配字:不想去,還是得去,我已經想到他要怎麼給我上刑了,嘤嘤嘤。
你很怕他?他問。
不怕。
她不僅不怕他,還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