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前一天晚上睡得太晚了,第二天一早,江尋就罕見的當先睜開了眼睛。
看看懷裡依然緊抓着他的衣服呼呼大睡的貓貓,江尋沒有驚動它,輕輕把它的爪子從自己的衣服上解了下來,又給他重新蓋好被子,自己先起了床。
一邊做一人一貓的早餐,江尋一邊思索着關于能力的問題,待得熄了火,剛好聽到樓梯上傳來啪嗒啪嗒地腳步聲。
江尋招呼一聲貓貓,把兩個餐盤如以往一樣放在了桌子上,便當先坐了下來。腦子裡還神遊天外想着事,手上機械地吃起了早餐。
正吃着,思緒卻被一聲“砰嗵”聲打斷。
凝神一看,貓貓正摔倒在餐桌下,艱難地撐起身子想爬起來。
“嗯?”江尋連忙放下手中的餐具,繞到餐桌旁邊:“小樹,怎麼回事?怎麼摔了?”
蹲下身來,看到貓貓被固定住的那條後腿,這才反應過來。
他忘記了貓貓腿上有傷了,還把餐盤如以前一樣放在桌子上,可它的後腿現在被固定着用不了勁兒,憑自己很難跳上餐桌。
江尋擰起眉頭,把撐了幾下都沒能好好站起來的貓貓托進懷裡,迅速檢查了一下它的傷處,見沒有哪裡裂開,後腿也沒有受到二次傷害,這才松下口氣,随即帶着點生氣說道:“我一時忘記你身上的傷了,你提醒我一下就行了,何必還非要自己往上跳?你不知道你的腿斷了嗎?”
貓貓像是被他吓到了,縮了縮身子,輕輕叫了一聲,眼睛濕漉漉地看向他,卻不敢再動彈,也不敢湊過來,委委屈屈的。
見它的樣子,江尋深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無奈與心疼:“我沒有在罵你,我隻是擔心你的傷勢。我忘記了你身上有傷,這是我的問題,你提醒一下我,我會幫你上去的。這隻是一點小事,你用不着害怕,也用不着勉強自己,知道了嗎?”
說完,也不待貓兒應聲,便把它托上了餐桌,放在它的餐盤前。捏了捏鼻梁,也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開始吃飯。
江尋心下有些無奈又有點焦躁,貓貓對他的态度過于敏感了。雖然之前對方瞞了自己許多事,他嘴上說着要懲罰它,可隻要它還是自己的貓,他其實并不太在意它的小秘密,隻是想用這種态度杜絕它的壞習慣。
他隻是因為突然出現的陌生人痕迹情緒上有點急躁,對小樹不愛惜自己有點生氣。
明明他隻是态度上嚴肅了一些,語氣比平時重了一些,小樹卻敏感地接收到了他的情緒,開始害怕了起來,本來前陣子都放開了一些,懂得對他撒嬌歪纏了,這一下又退了回去。
江尋有種一拳打到空處的郁悶。可極近的距離下,又時時能感應到貓貓心底的擔憂、害怕,隻得盡力收斂起自己的情緒,完全不敢再去吓到它。
一人一貓各自安靜的吃着飯,可氣氛卻緊繃着,平靜下潛藏着暗流。
吃過了早餐,收拾幹淨桌子,江尋這一次,卻沒有帶着貓兒去客廳用投影儀學習,而是獨自上了二樓躺進了全息艙裡。貓兒跟在他身後走了兩步,可前方的人卻不扭頭看它,反而越走越快,幾個跨步就消失在了樓梯上方。
貓兒艱難地跟着爬了兩節樓梯,眼見着這麼一會兒前方已經看不到對方的人影了,這才放棄了跟上去,惶然在原地趴伏了下來。
江尋心裡也不好受,看着貓兒如此勉強自己來讨好他,心裡十分不舒服。它的前主人對它的抛棄究竟給它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傷害,才讓它這麼“懂事”,這樣敏感在意别人的情緒,苛求自己來讨好别人?
可它不知道,比起自己抛棄它,自己更怕的是被它所抛棄。
那個未知的人的陰影一直徘徊在江尋心頭,有可能會失去小樹的危機感一直沉甸甸地壓在他心上。這種被人搶奪自己重要東西的感覺,他太熟悉了,從小到大每次遇到這種局面,他都是輸的那一方,他無法不為這樣的危機而焦躁不安。
閉着眼睛躺在全息艙裡,他卻沒有一點兒進入學習狀态的心情。隻是把自己封閉在這樣一個狹小黑暗的環境裡,思緒放空,靜靜地平複着心情。直到重新心平氣和了下來,這才推開艙門,下樓去找貓兒。
幾個小時過去,貓兒還是窩在冰冷的樓梯上一動不動,江尋一下樓就看到了蜷縮在角落裡的那一團。
随着他的走近,貓兒像是聽到了動靜,稍稍擡了擡頭看他,可一對上他的眼睛,又躲閃着垂下了頭埋進了雙臂,身子也縮了縮,團得更緊了。
江尋幾步走到它身邊,直接在它旁邊的樓梯上坐了下來,垂眼看着這灰溜溜的一團。
這麼久的相處下來,當初那個瘦骨嶙峋的小貓,已經被他養得圓圓絨絨,毛發蓬松,即使團成一團也比他們最初相遇時大了許多。可現在看着它這逃避的樣子,江尋卻覺得竟是比它最潦倒時還要脆弱了幾分。
伸出一根手指,點在它頭頂,又一點點向着後背滑下去。透過一層厚厚的毛發,它的皮膚溫熱而柔軟,卻在他的手指觸及之時細細地哆嗦了一下。
江尋一下一下順着它的毛發,直到那細微的顫抖慢慢平複,貓兒重新擡了擡頭,露出兩隻眼睛看向他,這才開了口:“别怕,小樹,之前你瞞着我的事的确讓我有點生氣,可我知道,這并不是你的錯,你也是身不由己,你把我關起來也是為了保護我。咱們兩個之間,從頭到尾都是我在被你保護,我在受到恩惠。”
貓兒眼中閃爍,露出些情緒,江尋卻壓了壓它的頭,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