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退了所有下人後,屋内的空氣愈發凝滞,這讓錦歲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江元豐有些不解的詢問:“錦書,這是...?”
“歲歲,我有話問你。”
錦歲一頓,下意識的絞弄着手中的錦帕:“什麼事情?”
“我問你,是不是在裴府受了委屈?”江錦書的尾音微微發顫,帶着不容置疑的強硬,又隐隐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不曾受委屈。”錦歲連忙搖頭,發髻上的珍珠步搖跟着劇烈晃動。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她還強扯出一抹笑容,可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反而在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僵硬,“哥哥不必憂心,裴府上下待我極好。”
“未受委屈?那為何新婚之夜丢下你獨自一人?又為何一連三日不回府,連你回門都是一人?”
江錦書的聲音帶着些許憤怒,往日溫潤如玉的眉眼此刻擰成一團。錦歲從未見過這副模樣的哥哥。
“裴家如此欺你,你竟還為他們遮掩!”
錦歲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看向一旁的父母,江元豐和陸氏的眼睛也透露出震驚。
江元豐問道:“歲歲,你哥哥說的可是真的?”
錦歲沉默了。
江錦書憤怒的一揮衣袖:“若實在不行就同他合離,倒也不稀得同他們家結親。”
錦歲見他如此生氣,于是苦口婆心的勸道:“哥哥你莫要生氣。夫君對我冷淡确實不假,但裴府上下真的待我很好。裴府的那位老夫人是位明事理的老太太,她定不會讓我受委屈。”
聽見錦歲這麼說,江錦書的心中仍是憤懑不已。
一時間氣氛沉默了起來。
“哥哥,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就要同我置氣麼?”錦歲嗫嚅着開口。
江錦書默默的歎氣,想着早知如此就該和李家結親。李鶴洲待錦歲極好,若是錦歲嫁入李府,怎會受這種氣。
錦歲一直在江府待到申時,想着不能回去太晚,申時一刻便打算回府。
在臨别前,江錦書還是不斷的囑咐:“若是裴府的人欺你,就直接回府找哥哥。父親和哥哥幫你做主。”
錦歲點頭,然後就在春雨和秋月的攙扶下坐上回程的馬車。
待錦歲回府後,剛下馬車。就看見沈氏身邊的侍女如意朝着自己走來。
如意恭敬的行禮:“少夫人,少爺現已歸家。”說完她頓了一下,略微為難的補充道:“少爺現在和老夫人一同在前廳,少夫人您要不去瞧瞧罷。”
錦歲見如意面色不好,就問了一句:“發生了何事?”
如意并沒有回答,隻是搖搖頭。錦歲覺着不太對,于是快步去往前廳。
前廳内寂靜的可怕,沈氏陰沉着臉,掩蓋不住的怒意似乎要噴薄而出。
“你可曉得你犯了什麼錯?”
裴霁明沉默着不說話。
沈氏怒極反笑:“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主動請旨調職到别處,是為了避開和錦歲接觸。新婚之夜,你扔下新婦不管不顧,成什麼體統。”
“我娶她本就是被迫。”
“你且去祠堂跪着罷。”
錦歲踏入前廳時,就聽見沈氏充滿怒意責罰裴霁明的聲音。
“祖母。”錦歲輕喚了一聲。
話落,二人的視線皆被她吸引。
錦歲輕抿着嘴角:“夫君并未做錯事情,還請祖母不要責罰他....”
她既聽見了祖母罰他,自然也是聽見了“被迫”二字。“被迫” 二字像根細針紮在她心間。心中雖有些不開心,但是她還是想替他求情。
裴霁明怔了一下,心中萦繞着一股不自然的感覺,而這種感覺他未曾有過。
“你也不要替他求情了,祖母說了會為你撐腰。這件事本就是他做的不對。”
裴霁明叩首在地,發冠上的玉冠磕在磚面上發出悶響。沈氏望着他挺直的脊背,喉間忽然發緊,卻還是咬着牙指了指他:“你去祠堂罰跪兩日。”
沈氏說完轉頭吩咐立在廊下候着的如意。
“兩日内都不許下人送吃食給他。誰若敢偷送,按裴家祖訓打二十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