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為何,最後這一眼,我總覺得餘桓的眼神又冷了下去,隐隐帶點忌憚的意味。
大門徹底合上,我才想起忘了什麼事。
我本還想問餘桓難道不怕我對這幫小蛇妖動手,仔細一想,卻忽地恍然大悟,快步上前,湊到門邊。
果然——
這是一扇我無法開啟的石門。
至少僅憑在内部的我無法開啟,必須要借助外界的助推力氣。
于是這一瞬我便明白了餘桓最後那個眼神的真實意味。
是警告,亦是掌控一切的從容。
我暗自歎了口氣,視線落在身側已經四處跑動起來的小豆丁上。
也是這會我才算正式地看起這幫小豆丁。
此處靈氣稀薄異常,這幫小蛇妖還能化形實屬不易。不必開口問也能知道餘桓在這一點上的付出。
與傳聞中那冷血無情形象截然不同的形象在我心頭逐漸勾勒出了一個模糊的輪廓。
但我到底想不明白,既然餘桓這麼喜歡這幾隻蛇妖崽子,又為何不将他們交給自己的乾勢來撫養?
莫非這幫崽子其實就是前任山主的遺孤?那也太……
我正想得出神,卻被迎面飛來的一小塊淡粉色泥塊打斷了思緒,隻得先微微側身閃避這無妄之災,再扭頭去找事件的罪魁禍首。
原來是正俯身刨地的一隻小蛇妖。
我這視線移轉過去,正與它身側另外兩隻正試圖制止這一行為的崽子撞個正着。
一陣細碎的“嘶嘶”聲後,原本正埋頭骨幹的小家夥有些慌張地轉過身來,沾着泥點的袖口絞在一塊兒,放也不是收也不是,就僵在原地,一下下吐着蛇信,幾乎說不出個完整話語。
這模樣不由得讓我想起門内那些偶爾犯了錯誤的師弟師妹們。
分明平常口才好得不行的人,在理虧的情況下竟也隻有一片緘默。
我笑了笑,盡力讓自己看起來更溫和,然後才伸手撣去落在衣襟上的塵屑,朝慌神的小家夥招招手,柔聲道:“沒事的,不怕不怕。”
倒不知是不是聽得不太懂的緣故,我這手都伸得發酸了,小家夥最終也沒順着我的意思走進。
我暗自歎了口氣,正打算放棄溝通,順其自然,卻又瞧見這小家夥背過身去,一番揉搓,複又神秘兮兮地背過手,慢慢挪近到我面前,突地伸出一隻帶着不規則棕褐色斑點毛絨爪子,将什麼東西往我手中一塞,便逃也似地“哒哒哒”蹿遠了。
我低下頭,一個搓成了光滑球狀的粉色土球正靜靜躺在我手上。
但使我詫異的地方并不在這個圓潤異常的土球,而是在那隻将土球遞到我手中的毛絨爪子上。
妖族混種的身上會随機繼承親屬血統的特征,但這些特征可以通過後天的修煉控制,自行決定展現與否。
所以這隻毛絨爪子的出現一下打破我方才的荒唐幻想。
因為繕獸山的前山主是極少見的純白鹿妖,後代斷不可能有這樣的爪子。
然而如今的繕獸山山主卻正是鬣犬妖修,有着一身棕褐色毛發,上面遍布着不規則排列的斑點花色。
我有幸見過一次這位山主的原身,陰差陽錯險些被撓了一爪子,因此至今記憶猶新。
我敢肯定,那毛色,與這隻爪子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