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蒙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到對方閃爍的眼睛和臉上躍躍欲試的神情。
類似的事情以前他在酒吧裡當駐唱的時候就碰到過不少,更别說現在他還成了一個有了一點小名氣的公衆人物。
他看這些人就跟看透明人一樣,小心思都看得明明白白。
邬蒙本來想黑臉,但想起經紀人桃姐的話,他隻能硬生生擠出了一個笑,沖着女孩道:“沒事。”
說完,他快步穿過走廊。
周圍圍了不少看熱鬧的同學,看見剛才開水房門口的那一幕,都開始尖叫起哄。
邬蒙有時候覺得這些人真是偶像劇看多了把腦子都看壞了,他心裡無語,可面上隻能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這一上午比邬蒙想象中的要難熬。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放學。
桃姐打電話過來,說已經派了人來接他,要接他去做個造型。
邬蒙有些反感,問:“我現在就是一個普通高中生,在學校裡待着上課要化什麼妝做什麼造型?”
電話那邊,桃姐依舊是那種不容置疑的語氣:“我查過課表了,你們下午有節體育課,到時候你的那些粉絲會去拍照,你不做造型,相機拍出來能好看?”
人靠衣裝馬靠鞍,就算是邬蒙這種現實生活中的頂級大帥哥,如果不做造型不化妝,素顔高清相機拍出來的照片放在網上那也是不夠看的。
畢竟現在互聯網上到處都是精修磨皮美顔過還要再套好幾個濾鏡的美照。
在如今這種大衆審美阈值已經被無限拔高的年代,自然的、未經任何雕飾的美貌已經不能在互聯網上激起太多水花。
邬蒙十分讨厭化妝,從在節目組的化妝室裡第一次有人幫他化妝開始,他就很讨厭化妝。他讨厭人家拿着小刷子在他臉上刷些黏糊糊的液體,也讨厭人家拿着油膩膩的口紅在他嘴巴上塗塗抹抹。邬蒙覺得每次化完妝他臉上就跟糊了一層漿糊似的,透不過來氣,十分别扭。
但胳膊擰不過大腿,邬蒙隻不過是桃姐手底下十幾個小藝人中的其中一個,根本沒有任何話語權。
中午他被拉到了一個私人造型工作室裡做造型。
因為要突出邬蒙高中生的身份,精緻的全妝明顯不合适,所以化妝部分簡略了很多,化妝師隻幫他修了一下眉,然後薄薄地塗了一層防曬和素顔霜,又用高光和陰影強調了一下他的輪廓。
至于服裝就更不用操心了——一中校規,在學校必須穿校服。
以前邬蒙也沒太在意這條校規,有時候忙起來忘記了這件事,不穿也就不穿了,也沒有人來找他麻煩。但現在“高中生”成了他的一個人設,他反而必須把一中的校服焊在身上。
妝容和服裝上都翻不出來什麼花樣,造型師的重心隻能都放在他的發型上。
邬蒙坐在鏡子前,看着造型師和化妝師在溝通他的發型。兩人讨論了足足十幾分鐘,造型師才開始動手。
這一坐就是兩個小時,邬蒙甚至沒來得及吃上一口飯。
他餓着肚子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突然想起來桃姐的那番話——
“你以為明星發在社交平台上的那些日常照片真的隻是他們的日常?我告訴你,那些女明星看起來随手一紮的馬尾辮,你知道是人家的發型師在背後花了多長時間給她一個小夾子一個小夾子别出來的?還有那些上了年紀的男明星,好多人都秃成地中海了,他們曬出來的照片你能看出來嗎?好多男明星連睡覺都不摘假發。要是人家明星都像你一樣,不想打扮也不做造型,那大家還看明星幹嘛?看朋友圈不就行了?誰朋友圈裡沒一兩個帥哥美女?我們這一行就是這樣,要想看起來比别人光鮮,就得背地裡下功夫。沒辦法,你不适應也得适應。”
邬蒙歎了一口氣,閉上眼睛,默默忍受着頭頂傳來的那些窸窸窣窣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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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放學,辛蘊本來想邀請邬蒙一起吃飯或者喝杯奶茶,畢竟從他昨晚回來到現在,兩人現實裡一句話也沒說上,甚至連眼神都沒對上過一次。
作為曾經的同桌和“師徒”關系,這樣實在顯得有點太生疏了。
但中午放學的鈴聲一響,邬蒙就腳步匆匆地走出了教室。
辛蘊雖然失落,但也隻能作罷。
下午上課,邬蒙踩着點到了教室,他進來的時候史振邦已經站在講台上了。
辛蘊不敢回頭,更不敢有什麼小動作。
她本來想着下課的時候給邬蒙發一條消息。
但這節課史振邦嚴重拖堂,一直講到下一節課的上課鈴聲響起,他這才慢悠悠地拿着課本走出了教室。
史振邦前腳剛走,數學老師後腳就抱着一沓試卷邁了進來。在全班同學絕望的哀嚎聲中,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淡定地說:“接下來的兩節課我們進行一次随堂考。”
底下的哀嚎聲更加慘烈了。
試卷很快就傳了下來。
辛蘊隻能收回心思專心考試。
今天下午的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
或許也是體諒大家剛剛經受過摧殘,今天體育老師終于沒有再“生病”。上課鈴聲一響,體育委員就站上講台催促大家趕緊下樓去操場上集合。
班裡的同學跑得飛快,生怕晚了一步就被按在教室裡強行上自習。
辛蘊轉頭看了一眼邬蒙,他正低頭拿着手機發消息,從她的角度能看到他微微皺起的眉頭,看樣子似乎有些不耐煩。
他在煩什麼?是有什麼心事嗎?
“走吧,我們一起。”黃麗君走過來催促辛蘊。
辛蘊回過神,點點頭,站起來跟在黃麗君身後走出了教室。
今天外面的太陽很大,好在已經接近傍晚了,溫度不算太高。
“待會兒肯定又要跑步,煩死了,不過跑步總比考試好,剛才那兩道大題簡直寫得我兩眼一黑,感覺這次可能又要不及格,數學老師太變态了,他出的題簡直不是人做的。”黃麗君抱怨道。
辛蘊安慰她說:“待會兒跑完了我們去超市裡買冷飲,我請客,怎麼樣?”
“好耶!”黃麗君蹦了起來,抱着辛蘊的胳膊晃來晃去:“你真好!蘊蘊,你對我真好!”
兩人頂着太陽一邊聊天一邊跟在人群後面往操場的方向走。
剛走到操場上。
前面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看!你們看那邊圍了一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