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辛蘊沉默的時間足夠長,邬蒙沒有等到她的回答就先開口道:“你放心吧,今天約你出來反而是最安全的。”
邬蒙嘴角的那個笑容變得淺淡,他拿起桌上的橙汁,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解釋說:“要是我之前約你出來被拍到,今天上熱搜的人可能就是你了。要是我過段時間約你出來被拍到,或許也會上熱搜。但唯獨今天不會,今天剛鬧過一出,大家都累了。”
辛蘊想了想。好像确實是這樣。
狼來了的故事她小時候也聽過。
現在就算被人拍到他們倆在一起吃飯,邬蒙的那些粉絲恐怕也很難再燃起鬥志再把今天的流程再重複一遍了。
氣氛因為這個問題一下子冷卻了下來。
邬蒙的談興似乎也減淡了不少。
辛蘊意識到了,有些懊惱,但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緩和。
“對了,我……”她剛要開口說點什麼。
旁邊一桌突然走過來一個中年大哥,看樣子是?喝了不少酒,他十分沒有分寸地湊過來打量着邬蒙的臉,看了足足好幾秒,然後大着舌頭問:“你是不是就是那個……那個節目裡唱歌的高中生?”
邬蒙面不改色,搖搖頭,說:“不是,你認錯人了。”
大哥顯然不信,湊得更近了,指着邬蒙的臉,說:“就是你!我認得你!”他轉身朝身後那一桌招招手,高聲說:“媳婦兒,你快來看啊,這不就是你喜歡的那個小男孩嗎?今天晚上你還拉着我看他節目呢,人家擱這兒坐着呢!”
辛蘊心一提,和對面的邬蒙對視一眼。
“跑!”邬蒙沖她使了一個眼色,沒有任何猶豫,站起來就往店門口跑。
大哥站在原地愣了幾秒鐘,反應過來後,邁着醉醺醺的步子在後面追,邊追邊喊:“别跑啊!你跑什麼?給我媳婦兒簽個名!!!”
兩人隻當作沒有聽到,撒開腳步拼命地往前跑。
他們跑進夜色裡。
溫熱的風在他們耳邊吹拂而過。
一直跑到一個偏僻無人的公園裡,兩人才停了下來,他們坐在河邊的台階上,一邊喘着粗氣一邊放聲笑。
“真舒服啊,這個天氣。”邬蒙雙手撐在後面的草坪上,仰頭去看頭頂的夜空。
或許是因為城市的霓虹燈海照耀了這方夜空,頭頂上的那片天幕其實并不是純黑色的,肉眼去看,那是一種深深的靛藍色,不像是天空,倒像是一片深沉的大海。
他索性枕着雙手直接躺在了身後的草坪上,感受着這個難得自由的夜晚。
九月上旬,夏天已經過去了,氣溫正舒适,風從湖面上吹過來,帶來水草的淡淡清香。
辛蘊抱着膝蓋,胸膛裡那陣猛烈的心跳聲已漸漸平複,她的目光望向平靜的湖面。
兩人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耳邊的蟲鳴聲、湖面上傳來的青蛙叫聲,以後身後不遠處樹林裡的蟬鳴聲,這些聲音混在一起變成了一首夜的交響曲。
過了一會兒。
“你以前答應的事情還作數嗎?”邬蒙突然開口問。
辛蘊轉頭去看,有些疑惑:“什麼?”
邬蒙轉頭瞥她一眼,坐了起來。“沒什麼。”他搖搖頭,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說:“走吧,我送你回家。”
辛蘊還要再問,但是邬蒙已經擡腳離開,她隻好站起來跟了上去。
這座公園修建在路邊,前面就是一片人工湖,兩人一口氣跑下來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但現在往出口走卻覺得有種山路十八彎的感覺,那一層層的台階好像怎麼爬都爬不完。
邬蒙瞥了一眼旁邊,見兩人左手邊的位置有一堵牆,從那裡翻上去就是人行道。
“走那邊吧。”他說。
辛蘊看了一眼,猜出了邬蒙的意圖,語氣有些猶豫:“你不會要爬上去吧?”
這堵牆也太高了吧,邬蒙爬不爬得上去辛蘊不知道,但她知道她自己是絕對爬不上去的。
邬蒙走到那堵牆下,沒有猶豫,雙手一撐輕輕松松翻了上去。
辛蘊看得目瞪口呆,見邬蒙站在上面沖她招手,她有些尴尬地搖搖頭,說:“不用了,不用了,我還是走樓梯吧。”
讓她用笨拙狼狽的姿勢在他面前爬牆,她還真不如老老實實去爬樓梯。
邬蒙卻堅持讓她過去試試看。
辛蘊沒辦法,走到跟前,擡頭看着他,說:“這牆都到我鼻子這麼高了,我肯定……”
話還沒說完,她覺得身體一輕。
在辛蘊反應過來之前,邬蒙彎腰一把将她提溜上去了。
那牆不矮,她不是骨瘦如柴,邬蒙的姿勢還不好使力。
他就這麼輕輕松松地把她提上來了???
辛蘊站在牆上,一時間腦子懵懵的,心裡隻有一句話——
孩子腦子好不好不知道,力氣是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