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蒙的經紀公司很快就做出了反應,事情發生的當晚就在官方微博賬号上發表了一篇澄清聲明。
聲明裡說邬蒙現在年紀還小,并沒有談戀愛的打算,還強調了對于在公共平台上造謠抹黑公司藝人的行為經紀公司會依法追究法律責任。
不管是不是真的會追究,這個澄清聲明無疑給粉絲打了一劑強心針。
邬蒙的大粉很快組織粉絲在各大平台上用統一話術進行控評,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整件事和邬蒙無關,都是他的那個女同學一廂情願想要攀附大明星。
一時之間粉絲群體對于辛蘊的仇恨值達到了頂峰。
畢竟就是因為這個女生的虛榮心才害得她們的偶像邬蒙無端受牽連經曆了一場輿論風波。
況且辛蘊身為邬蒙的同學,竟然還長期卧底在粉絲群裡,一邊窺探着粉絲對邬蒙的真心,一邊妄圖在現實生活裡接近邬蒙,簡直是其心可誅。
互聯網上粉絲們對于辛蘊的口誅筆伐一時之間宛如洪水般泛濫,她就像是一個被釘在恥辱柱上實施石刑的犯人,各種污言穢語就是那一塊塊石頭,一塊接着一塊猛然砸過來,不給她一絲喘息的機會,将她的尊嚴和她的靈魂砸得粉碎。
這是一場關于仇恨和妒忌的狂歡。
但同時也有一批粉絲聯想到前不久的手鍊事件,再結合之前的一些蛛絲馬迹,她們覺得事情并沒有那麼簡單,開始懷疑或許邬蒙真的在和這位叫辛蘊的女同學在談戀愛。
這種猜想點燃了粉絲們本就敏感的神經,讓她們的情緒燃燒到了極緻。
粉絲群裡有人開始發表脫粉回踩言論,她們對辛蘊的仇恨之火開始燒到了邬蒙身上,甚至有很多粉絲開始黑頭像,【邬蒙 脫粉】的這個詞條也出現在了熱搜池裡,并且熱度越來越高,慢慢在往上爬。
不到一天的時間裡,所有的一切都亂了套。
-
辛蘊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一中走回家的。
她開門進去的時候,吳詠梅正在自己的房間裡補覺,沒聽到辛蘊進門的動靜,
辛蘊走進自己的房間,鎖上房門的那一瞬間,她整個人脫了力般地靠在了背後的門闆上。
像是有一股沉重的力量在拽着她的身體慢慢下墜,辛蘊順着身後的門闆慢慢下滑,最後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眼神空洞地看着虛空處發呆。
比起沉浸在情書被當衆曝光的屈辱難堪中,辛蘊知道她現在更應該考慮的是這件事可能會産生的一系列後果。
辛蘊知道這件事應該很快就會在互聯網上引起不小的動靜,也猜想到了她可能會面對一些來自各方的惡意。
辛蘊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可當她真的拿起手機看到那些針對她的謾罵時,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糟糕。
事情似乎已經發展到一個不可控的地步了。
辛蘊本來以為經過幾乎整整一年的孤立和霸淩,她的心髒應該已經足夠堅強到應對一切外界的傷害了,但很明顯她還是高估了自己。
看着網絡上那些對她的謾罵造謠,那些肮髒的字眼、那些惡毒的詛咒、那些文字背後最深最歹毒的惡意讓辛蘊幾乎渾身顫抖。
以往那些面對面的惡意至少還裹着一層經過社會馴化的體面包裝,但是現在隔着互聯網,人性裡最惡的那一面藏在鍵盤後面被無限放大,作為被群起而攻之的那一個對象,辛蘊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力。
她渾身冰涼,幾乎不能呼吸,覺得有無數把锉刀在一點一點地刮自己的骨頭。在眼淚掉下來的前一秒,辛蘊顫抖地關掉了微博,點開了微信。
史振邦給她發了很多消息。
辛蘊沒有點開看。
黃麗君也發了很多安慰她的消息。
辛蘊現在已經沒有心力去回。
再往下,是小七發過來的一條消息——【???什麼情況???你跟邬蒙在談?】
看着手機屏幕裡小七的質問,辛蘊的心猛然往下一沉。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小七。面對小七,辛蘊有種無地自容的慚愧和羞恥。
她提不起任何力氣去應付這種質問,隻能繼續往下滑動着聯系人界面。
辛蘊的微信好友不算多,一下就滑到了底。
邬蒙還是沒有回她的消息。
他和她的那個對話框安靜地躺在手機屏幕裡。
辛蘊盯着那個對話框看了許久,屏幕裡還是沒有跳出來任何消息。
她閉上眼睛,按滅了手機屏幕。
房間裡拉着窗簾,辛蘊渾渾噩噩,陷入了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态中,直到吳詠梅過來敲門。
“蘊蘊,你是不是在房間裡?”
吳詠梅做好了中飯,卻一直沒等到辛蘊回家,她正要給她打電話,轉頭卻看到門口地毯上放着辛蘊的鞋,于是便走過來敲辛蘊的房門。
“蘊蘊,你怎麼把門鎖上了?怎麼了?”
辛蘊從噩夢中猛然驚醒,吓出一身冷汗,聽到吳詠梅的聲音,她才反應過來剛才隻是做了一場夢。
可現實好像遠比噩夢更可怕。
辛蘊強行打起精神,沙啞着聲音說:“我有點不舒服,請假回來睡一會兒。”
“你哪裡不舒服?把門打開,媽媽進來看看你。”吳詠梅扭動着門把手想要進來。
辛蘊的心猛然一跳,被那扭動門把手的聲音弄得有些煩躁,她的神經像是一根繃得快要斷裂的弦,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但她不能讓吳詠梅聽出來異常,隻能強行壓住這種情緒,聲音平靜地說::“媽媽,我沒事,我現在很困,你讓我睡一會兒吧。”
“你這孩子,真不聽話。”辛蘊不開門,吳詠梅也沒辦法,她的腳步聲在門外徘徊了一會兒,随後就消失不見了。
總算是安靜了。
辛蘊腦中繃緊的那根弦稍稍放松了些,從小到大當慣了乖乖女,她連情緒崩潰也隻能是悄無聲息的。
辛蘊又強打起精神給史振邦發去了一條消息,說自己想要請幾天假。
對面很快就回了消息過來,一大段的安慰和鼓勵的話語。
辛蘊已經沒力氣再組織語言,隻能簡單地發過去一個“謝謝老師”,然後重新按滅手機,再次陷入昏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