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岘和賀渠對視一眼,再回頭看看安勇,他的視線完全在自己身上,顯然察覺不到賀老師的魂體,應該就是個普通人而已。
略一盤算,制好的符咒多是增益效果的,對活人沒什麼害處,派不上用場,倒是銅錢劍邊緣是開過刃的,多少能算個防身兵器。
收了笑容,松開端子,反手從背包裡抽出莫問劍。
“喵—”端子落地炸開毛,低低嘶吼了一聲。
這架勢,安勇差點笑出了聲。
“小蘇,你跳大神呢?拿把銅錢劍準備收鬼?可我不是鬼,哥哥我在各大洲來回竄着讨生活的時候,你怕是還在吃奶嘴呢,就你這小胳膊小腿?無用功就免了吧,真動起手來我可什麼都保證不了了。”
“看來是雇傭兵出身,不講信用的早就死了,收買不了的。”賀渠微頓,冷靜的說:“岘岘,你給我貼張顯形符,然後趁亂沖出去。”
趁亂?
蘇岘一時沒明白,但是聽賀老師的話仿佛已經成習慣了。
他手速極快的撚出張顯形符,指尖一彈,立刻貼往了賀渠。
刹那間,整條巷子的空氣仿佛凝固。
賀渠的魂魄由淡黃轉為慘綠,不停地扭曲膨脹,四周陰氣如墨汁般翻湧,地面震顫,周遭的圍牆牆皮開始剝落,從水泥縫隙裡滲出腐臭的黑血。
一隻青筋暴凸的大手,突然從地面破土而出,青灰色的指節僵硬的扒住地面,腐爛的皮肉上似乎還蠕動着蛆蟲。
緊接着第二隻,第三隻……無數隻枯槁的手臂從地下、牆壁、甚至虛空中冒了出來,抓撓着,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摩擦聲。
安勇的瞳孔驟然縮緊,這是他從沒見過甚至從沒敢想過的場景。
無窮無盡的喪屍,從黑暗裡爬了出來。
它們的皮膚潰爛發黑,眼眶空洞,嘴角滴落着渾濁的膿血,喉嚨裡擠出非人的嘶吼。
有的拖着殘缺的下半身,腸子垂落在地上,摩擦出粘稠的痕迹;有的頭顱歪斜,胫骨斷裂,卻仍然張着血盆大口,牙齒森白如刀。
西裝革履的喪屍,白大褂染血的喪屍,甚至還有年幼,穿着校服的喪屍……他們搖晃着,低吼着,朝着安勇緩緩逼近。
“艹,什麼鬼玩意?”
安勇的軍刀“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賀渠的魂魄淡到模糊不清了,唯有聲音冰冷徹骨:“安勇,你手上的亡魂,都要來向你索命了!”
安勇渾身一抖,轉身就跑,嘴裡還歇斯底裡的咒罵:“蘇岘!你特麼不是人!”
也就幾秒的時間,這家夥已經竄出了巷子,跑到了沒影兒。
“這畫面好熟悉啊。”
蘇岘收了銅錢劍,趕緊取出枚清甯符給賀渠魂體進補,對眼前頂級聲光效果的磁場異象似曾相見。
“去年最火的那部喪屍片啊,拿了20億票房的那部,就是不記得名字了。”賀渠雙腳緩緩落地,被符咒加持過的魂體重新散發出淡黃微光。
蘇岘用力想了一下,當時是和董方長還有樊小光一塊兒去看的,名字隐約帶了個“屍”字,其他就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就記得董方長吓得不行,一部片子尿遁了十來回。
“好像叫屍什麼……算了,不管了,總之賀老師真棒!居然能想到先用顯形符現了行,再具現磁場異象吓唬人,簡直就跟真的沒兩樣。”
蘇岘吹着彩虹屁,對身邊的喪屍潮視若無睹,穿過它們的身體,彎下身握住了地上軍刀的刀柄。
“勇哥還沒被吓破膽,那也真的是挺厲害了,賀老師,收了神通吧,萬一吓到其他人就不好了。”
賀渠勾起的嘴角還沒放下,輕聲說:“出了這巷子吧,怕他們的人還沒走遠。”
也是,蘇岘沒再堅持,側臉招呼一句“端子,過來。”
一直隐在旁邊窗台,尋找機會想要給人一爪的端子,飛撲而上。
蘇岘一手接住抱穩了,兜帽往頭頂一拉,辨了辨前路方向。
安勇之前跑出巷子,看着向左去了,那他就向右好了。
這時,十多條模糊黑影從各處穿透而來,猶疑的漂浮着,其中一條陰煞中略見血氣,竟有向厲鬼轉化的前兆。
看來人沒吓着,鬼倒是驚動了不少,剛才賀老師那一趴魂體爆燃,把周圍幾裡的地縛靈都給吸引過來了。
穿着黑色衛衣的少年,兜帽遮了大半張臉,背着普通的雙肩包,一手在兜掐着幾枚符咒防備着,另一手夾着團藍灰貓球,就這樣淡然地穿出了百鬼夜行的暗巷。
也許是運氣,出來後,意外的沒有遇到任何追兵。
隻是這一晚,終究沒能吃上火鍋。
出了暗巷不久,蘇岘就接到了馮浩的電話。
湯邵林顯然等不及了,懶得再計劃什麼陰謀詭計,打算直接和那位假貨攤牌,約了今晚9點,東郊瀾灣會所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