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岘根本懶得回答,這家夥居然還不死心,用磁場異象具化出這麼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而他的左眼内,鄭子安分明還是一張怪笑着的臉。
手中莫問往地面的陰魂胸口一插,再“啪”的一個彈指。
指鎮。
這一趴,總算是徹底消停了。
所有人長長出了口氣。
場面安靜了一小會。
趙棠拖着鼻青臉腫陷入昏迷的邱予成走過來,像是丢垃圾一樣往地面一扔,轉過頭,林深正顫顫巍巍的在兜裡摸索着。
師徒兩視線相撞的那一刻,趙棠嘴裡冒出清脆的女聲:“林大師,棠哥他一直很想您,看在這次為門派盡心盡力的份上,能不能容他陪您回圓象山啊?他做夢都想再回去一次呢。”
林深臉上恍若未聞,手卻頓了頓,緩慢的摸出個打火機,再輕輕敲過一下。
陳小周的殘魂像昨夜那樣晃晃悠悠冒了出來,盤坐在端口,依然隻有小指頭大小,渾渾噩噩的樣子。
“這算是幫你報了仇,還是給你絕了後啊?師兄,你若是能恢複神志,還是盡早了了執念,往生去吧。”
林深低低的對殘魂述說着,嘴角血絲還沒幹透,笑容看上去就很有些慘淡。
孫泰和見着那灰袍枯瘦的殘魂,大老爺們的居然“汪”的一下嚎出了聲:
“師父!師父我可太蠢了,咋就沒看出來那畜生的陰謀呢?他不光想用您的肉身續命,還奪了您的記憶和符法修為,您這一番舔讀情深的苦心,全被那畜生糟蹋了啊師父……”
蘇岘脫力的癱坐在地上,洪亮的慘嚎聲聽在耳朵裡,就感覺一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能哭成這眼淚鼻涕橫流的模樣,稍稍有些辣眼睛了。
哪怕對方如此的情真意切。
他撇開臉不忍再看,低頭瞄向自己顫抖的手。
虎口開裂了,深深的一道血痕。
内視一下,所有的靈氣也早就賊去樓空,隻留下四處隐隐作痛的經脈,不依不饒的攪亂着思緒,讓他一時間有些茫茫然的,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岘岘。”
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突然捧起了他的臉。
賀渠單膝跪在他的面前。
月光下,男人白色西裝上的一溜鮮血如此紮眼,配上高大強悍的身軀,更顯出幾分殘忍和暴戾,人卻笑得像個孩子:“我回來了。”
蘇岘鼻尖不争氣的一酸,左手猛地揪住對方的衣領,狠狠地咬上他的嘴唇。
鐵鏽味在雙方的齒尖蔓延,賀渠卻悶笑一聲,極盡溫柔的回應着,漸漸加深了這個吻。
四周的腳步聲雜亂的響起,淮南派子弟慢慢圍攏過來。
賀渠克制着将人緩緩放開,兩人正溫情對視着,冷不丁擠進來一團毛茸茸。
端子虎着臉盯着賀渠:“解釋一下!”
賀渠不明白,“什麼?”
“剛才啊,你明明已經回到身體了,故意裝死占便宜是吧?那個節骨眼上,多危險啊,你還有心思玩這花花的?”
端子尾巴毛炸開,氣哼哼的指責:“後面還壓住人親着不放,要不是我開口罵了,你還想親到什麼時候?”
“……”
蘇岘無語,假假的幹咳一聲,卻又說不出什麼批評的話,怪也隻怪他那會兒太着急,沒注意内視靈台的情況。
賀渠低頭,面不改色的扯了扯小貓胡子,“你可别冤枉我,剛回去有點懵不是很正常麼?哪有裝死……”轉回頭又壓低聲音湊近了蘇岘耳朵:“不過負距離确實有效,好評一個。”
蘇岘瞬間耳根通紅,恨恨的白了他一眼。
被人嫌棄的賀渠笑得,一口的白牙,那叫一個蕩漾。
端子簡直沒法看。
自家小白菜大概率是被豬頭吃定了,唉,真是有心殺敵奈何家有叛賊,世風日下而人心不古啊。
伸出爪子,鋒利的倒鈎在掌心亮出又收回,貓貓腦袋裡後悔的想,剛才怎麼沒有直接在這臉皮上撓一下呢?
……反正也夠厚的。
“你倆要膩歪到什麼時候?先看看受傷的啊!”林深不滿的聲音傳了過來。
蘇岘讪讪的給馮浩打了電話,讓早就安排好的醫護快點進場,賀渠摟着他向林深走過去,就見師叔将手裡的打火機鄭重的遞給了曾回。
這位黝黑如老農的川西漢子,是陳小周的三徒弟,一向話少,但做事卻相當靠譜,早上通知的,下午便千裡迢迢從老家經牛車換大巴再換飛機的趕到了。
此刻恭敬的接過了師父的殘魂,小心的貼胸口放好,對着緩緩攙扶而來的兩人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