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真的知道,她為什麼又為一切做好了解釋。
明明江家不在乎自己是否恢複了記憶,那麼江冉這樣裝傻有什麼意義呢?
林叙白思索着,難道除了試驗以外,江冉瞞着江家還有别的目的嗎?
思緒與殘敗的記憶相連,那半小時前攝入的酒精仍在血液中流動翻滾,如催劑般闖入記憶的裂縫,慢慢滲透入最脆弱之中。
“唔……”暈眩卷着痛感讓林叙白幾乎站不穩,江冉注意到對方的不對勁,快速放平手中的酒瓶入空餘的酒架,傾身及時接住她跌落的身子。
原本還因為進入酒窖而有些發冷的身體此刻逐漸升溫,毛茸茸的頭發蹭在江冉脖頸,急促的呼吸聲伴着忍耐的喘息,讓額頭都沁出了汗珠。
“藥帶了嗎?”江冉沉着的氣息也染上了一絲焦灼,她明白這樣的表現是副作用的體現,靠着酒架邊的石柱,一手将發着顫的林叙白挽在懷中,另一手已經開始上手摸對方的口袋。“在這裡……”
林叙白輕輕抓住江冉亂摸的手,将它伸進襯衫裙的領口,冰涼的指腹觸碰到貼着身側的溫暖内袋,摸到了鼓鼓囊囊的硬物。
江冉将藥片倒出,再想讓那人吃下時,被緊緊抓着的領口突然松懈,林叙白陷入了昏迷。
這下該怎麼給她吃藥?
江冉能将藥片塞進對方口中,但她無法直接下咽。
入口處有飲用水機,可意味着,她要将昏迷的林叙白一個人扔在這嗎?
江冉并沒有徘徊太久,她還是決定自己去飲水機倒上一杯水再來。
隻是腳上的高跟鞋太過礙事,盡管不是超高跟的設計,但在限制步速的同時也增加了不少危險。
江冉選擇脫掉,赤腳跑去。冰涼的地面粗糙而不算幹淨,雜質接觸的感覺讓有輕微潔癖的江冉忍不住一陣惡寒,一向平靜的臉上終于有了嫌惡之色,但僅僅一刹,便消失于飛奔而去的身影裡。
當江冉再回來将藥片放入蹙着眉仍沉浸在昏迷疼痛中的林叙白口中,水貼合着唇邊,卻怎麼也喝不下去。
“……”
江冉捧着林叙白腦袋的手不由緊了緊,正揪着她秀美的黑發。
沒有辦法的辦法。
江冉喝下杯中溫涼的水,捧起林叙白的腦袋,雙唇覆上,将水一口一口渡給對方,藥片很小,第一次入口的水便帶動着它滑入喉管,接下來的水似安撫一樣,讓幹澀的唇濕潤。
朦胧地睜開眸,頭還是有些抽搐性的疼痛,林叙白卻覺得自己在被動吞咽着什麼液體,雖然沒有什麼特别的氣味卻又帶些甜絲絲的。唇上是另一瓣柔軟,溫柔而緩慢地相碰。
是……江冉,她在幹什麼?
腦子還跟不上身體的蘇醒,好在,江冉松開了唇瓣。
仍然是那張冷面,沒有剛剛趁人之危“接吻”的羞澀,林叙白眼中江冉見她醒了過來,就把她一個人丢在石柱邊,直直站起了身。
“你剛剛又暈倒了,給你喂了藥,但是咽不下去,隻有……”
“謝謝你。”林叙白打斷了江冉的話。
下垂的視線剛好觸及到江冉精美白高跟鞋裡格格不入的沾上灰色的肌膚,盡管江冉已經擦過了一遍,卻仍然不幹淨。
酒架這沒有水,說明她花了不少力氣去給自己弄得飲用水。
林叙白推測,她不想去計較那一吻,疼痛的頭腦恢複了神智,想要起身。
扶着石柱,身子緩慢撐起,視線由下轉上,眼前眩暈的同時一陣發黑,林叙白不自主地閉上了眸子。
在晦暗中,記憶的裂縫被湧出的液體清刷,支離地書寫起過往的斷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