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叙白左看看江冉，又右瞧瞧程茉，兩人無聲地對視着，深邃的眸融入清冷的氣調，壓迫感讓床上的病人有些喘不過氣。

“江氏藥業和江海大學的合作終止了，”最終是江冉把視線先挪開的，算是妥協，任由程茉留下來了，“後面你有什麼打算嗎？”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但也是在林叙白的意料之中。

盡管她想不起來前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她記得在這之前，她也遭受過許多次實驗異常數據和活體異常行為，現在唯一可惜的是，她莫名其妙再一次失去片段性記憶，她還沒來得及看手機，但是不出所料的話，一定沒有留下任何關于那天的線索。

實驗樓的爆炸，包括着檔案室也一并摧毀，她從六樓跳下，卻沒有帶出任何檔案内容，也無不彰示着，Lethe-9背後的非法實驗，以及這場探尋任務的失敗。

不過……像爆炸這樣的大案件，怎麼沒有安排警察駐入醫院呢？

“沒有，”林叙白搖了搖頭，“可能會休息一陣。那天爆炸，實驗樓裡除了我，還有别人嗎？”

“你的那個小同學。”程茉坐在了靠近牆體的闆凳上，“溫霁和？”

“噢，”林叙白歪了歪腦袋，“你怎麼知道他的……他還好嗎？”

“比你好一些，”江冉開口搶在程茉跟前說着，讓林叙白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在爆炸前，他提前出來的。”

“就是運氣不太好，那麼貴的車都被炸了。”程茉冷不丁補充着，語氣有些硬，像是故意嗆江冉。

“……”

江冉沉默了，林叙白的餘光中，隻覺得江冉身上的冷意又深了幾分。

“額，”林叙白猶豫着開口，“炸了？我記得……他車裡有原始數據盤。”

數據盤也是江氏藥業提供的，“也是自毀程序的一部分。”江冉淡淡地開口，“系統已經暫停重新維護了，不會再出現這種問題。”

這種鬼話，換誰都不會信的。

可是公衆信了。

程茉将自己的手機遞到林叙白眼前，是江氏藥業發出的公告，和江冉說的話大差不差，連公安都共同發來了聲明。

這次事件，對于江氏藥業和江海大學造成的影響都不小。破财是之一，也帶來了不少負面的公衆影響。

從江氏藥業成立十幾年來，這已經是第三次頗為嚴重的爆炸事件了。

有人質疑他們系統的安全水準，也懷疑是否為了掩蓋什麼見不得人的實驗數據，但很快就遭到了網警警告，面對這樣的興師問罪，江氏藥業無動于衷，隻是将發明的藥物上架又降價，壟斷了江海市藥業的同時，将品牌影響力打造成極緻。

仿佛對外宣揚，他們毫不避諱自己的錯誤和損失，隻為了換取公衆的方便與信任。

清者自清，自然那些爆炸案件，不了了之。

林叙白看完，将手機還給程茉，她看見了對方欲說還休的眸裡閃着光，微蹙的眉裡，是對林叙白的擔憂和心疼。

林叙白又想起了自己昏迷時做的那個夢了。

面前程茉的臉變換着，夢裡的程茉，更年輕，也更倔強。

和江冉一樣，林叙白定定地望着程茉，她們也一定很早就認識了。

在小時候……程茉和江冉一樣，守護着江霂。

而現在不一樣了，林叙白讷讷地将腦袋偏轉，窗簾已經遮不住陽光的移動，它刺目耀眼，灑在江冉的長發上，連眉眼都勾勒出冷淡。

江冉，已經不是年輕時義無反顧保護妹妹的姐姐了。

而程茉，還是那個程茉。

“阿冉，”林叙白恍惚着，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叫出了口，不過，她看見了江冉動容的眸，“我夢到你了。”

再轉眸，棕黑的瞳色撞入那抹豔紅，“還有，阿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