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法的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你最近到底怎麼回事?”
所謂知女莫若母,妙法早看出她近日的不對勁,神思恍惚、心事重重。
奚芙擡頭,哭過的眼睛霧蒙蒙的,像煙雨中的露珠,欲言又止。
妙法看着自己徒子知道她的脾氣,歎了口氣,“罷了罷了,不想說就不說,先看看你的手。”
妙法抓起她的右手,一手的鮮血淋漓,有幾分觸目驚心。
奚芙方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注意手上的傷口,眼下輕微的動一動便是一陣刺疼,鮮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流。
奚芙一臉頹唐,妙法拉着她回到她的小院子裡。
回到院子後,妙法拉着人坐在小院中,從納戒裡拿出傷藥,又打了盆清水,細細地替她清洗傷口。
“到底怎麼回事,你一個劍修不愛惜自己的手,是準備日後用嘴叼着劍嗎?”
妙法說完,她幻想一下這樣的場景,噗嗤一下笑了,這個場景太幽默了。
奚芙笑了之後又些郁悶地說:“就是,嗯,就是……”
她不可能對任何人吐露千真話本的事情,這樣對所有人都不好,她要考慮一下怎麼說這件事。
清洗完傷口,妙法開始替她上藥,虎口的傷口不淺,傳來刺激的疼痛,讓她的腦子更清醒。
奚芙斟酌着開口,“我最近認識了一個很厲害的修士,天資卓絕,感覺日後可以得道飛升的那種。”
妙法認真地替她上藥,對她的話語不置可否,隻是安靜地聽着。
“那個人算得上是天道寵兒吧,反正人人都喜歡她。”
“之後又遇到了一個算命的,說她克我!我命中有劫,事事都比不上她,我和她就像是魚目和珍珠。”
妙法開始包紮,手法娴熟,傷藥的氣味讓奚芙莫名感到安心。
她有些沒條理的碎碎念,在妙法眼中像一隻沒采到花蜜的小蜜蜂在嗡嗡嗡。
奚芙悶悶不樂,“差不多就是這樣,煩死了,我讨厭他們!”
妙法包紮好了傷口,一臉疑惑,“就這樣?值得你悶悶不樂那麼多天。”
奚芙猶豫了一會,還是開口:“師尊,我不如旁人你會不會很失望,會不會嫌我替你丢人?”
她說完自己先傷心上了,眼眶濕潤起來,妙法輕輕敲了敲她頭頂。
妙法有些無奈又有些想笑,“真不知道你的腦袋裡在想什麼?”
“你何時學會的妄自菲薄?修仙本就是與天相争,逆天而行,你要是這麼信這些個亂七八糟的,幹脆别修仙,找個人嫁了吧!”
奚芙被罵的臉紅,小聲反駁:“不是……”
妙法坐在奚芙對面,一隻手掐住她白嫩的臉頰,“有天資就能飛升嗎?”
“為師修煉的這四百來年,見過的天才不知凡幾,有幾個能走到最後?”
“天資隻是飛升的第一步而不是全部,為師當年一眼看中你,不就證明你的天資不比旁人差嗎?”
奚芙還在糾結,“可是……”
妙法手上用勁,往外拽着她的臉頰,她被扯得痛呼。
“沒有可是,我的徒子沒有廢物,就算你不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你的師尊。”
妙法的語氣有些倨傲,松開拽着奚芙臉頰的手,走到她身前俯視着她。
奚芙可憐兮兮地拿手揉着被扯紅的臉頰。
妙法又彈了一下她的額頭,“臭丫頭,就算你不争氣,還有師門和一大幫子師兄師姐呢。沒有人,也沒人敢欺負你。”
奚芙被妙法寬慰到,但還是郁悶,“我就是不服氣,不甘心!憑什麼我是魚目,她是珍珠。”
妙法歪着頭看她,“你和别人比什麼?”
“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那個人再好也不是奚芙。就算你真的是魚目,可在為師眼裡,你就是寶貝的珍珠。”
“修士最重緣分,即便現在拿一個千好百好,資質卓絕的徒子換我的芙兒,我也不會換的。”
奚芙的眼睛又紅了,控制不住地掉眼淚。
她趕忙轉頭,胡亂擦幹眼淚,緊抿着嘴角,不想沒出息的樣子被人看見。
妙法無奈地搖頭,将帕子遞到她手上。
“今日山上的風也太大了,奚女俠你迷着眼睛也不要拿手擦,傷口不能沾水的。”
奚芙接過手帕,破涕為笑。
妙法也笑了,“笑才對嘛,我們芙兒前些日子可是才突破築基九階,哪裡的炮灰會這麼厲害!你就是珍珠,哪裡算命的亂說,我去掀了他的攤子!”
奚芙笑着,眼睛又透出光彩,像折射陽光的寶石,“對,名師出高徒,我才不是什麼炮灰。”
她想開了,顧影自憐不是她的個性,修仙就是與天争鬥,她難道還害怕什麼天命嗎?
更何況她還從千真話本裡預知了未來,現在魔氣也拔除了,她難道重蹈話本子裡的覆轍嗎?
妙法見她恢複正常松了口氣,“這才是我徒子。對了,遊曆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
“上次問你還顧左右而言他,現在怎麼想的?你之前不是一直吵着要下山,去遠一點的地方嗎?要是你不想去,也不打緊,我去和……”
“去,為什麼不去!”
奚芙眼神堅定,明亮如星,她不僅不會認炮灰這個命,還要變得更厲害!
她可沒有當縮頭烏龜的習慣,再者說主角的身邊總是少不了機緣的,說不定她能轉禍為福。
什麼天命主角、什麼名門後裔,她奚芙不比任何一個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