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三人準備先去距離更近的鄭家。
鄭家是間一進的宅子,磚石用料在鎮子裡算不錯的了,而且看着很新,應該是新建的,看着很體面。
大門上還貼着封條,三人很輕易便翻牆入戶,裡面的地上還氤着大片血迹,空氣中的血腥氣久久不散。
院落裡備有釀酒的工具,一個搭起的棚子下存放了十來壇子酒,看樣子應該是釀好的。
看血迹的位置,應該有兩個人最後應該是死在院子裡的。
三個人分頭行動,各檢查一間屋子。奚荷去東廂房,奚芙去西廂房,陸斂光負責主屋。
東廂房的屋門是開着的,門口有一大攤血漬,奚荷拿着火折子進屋前細細查看,應該有人受傷倒在了門檻上。
東廂房的布置很簡單,家具倒是很新,用的木料也很好,從家具也看得出鄭家的家底。
奚荷想到之前的一次曆練,死者生前暴富,鄰人因嫉妒殺人,聽說兩家關系原本還算不錯。
世上有的人就是那麼奇怪,不恨一直富裕的人,反而無法忍受身邊人突然變得富裕,有些人反而比妖魔更可怕。
奚芙也拿着個火折子進了西廂房,修士五感發達,夜間能視物,但找線索需要更仔細,火折子就必不可少了。
她走向正對着門口的桌子查看,火折子的光影牆上躍動,她随意的一瞥,霎時間心髒跳漏一拍,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
牆上多了一個人的影子,看樣子就在她身後,屋子的東北角。
奚芙不動聲色,裝作檢查的樣子,手卻撫上了腰間的乾坤袋。
她偷偷觀察牆上影子的動向,火光照亮了她眼中的警惕,随後她驟然發難,将火折子扔向身後,一掌襲向那人。
隻見黑暗中的那人一揮,火折化作粉碎,身影如鬼魅般移動。
奚芙眼神堅定,目标明确,掌風劃破空氣,攜着巨大的力道落下。隻見那人擡手相接,抗下一掌,以靈氣卸下力道,反手相擊。
她與暗處那人過了兩招,順勢退出屋子,迅速召出佩劍,守在屋口與之對峙。
她淩厲質詢道:“什麼人!”
奚荷聽到動靜趕到屋外,隻見她持劍站在西廂房的門口,西廂房内漆黑一片,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陸斂光也迅速到了院子裡,兩人紛紛從乾坤袋裡拿出了各自的佩劍,警惕着屋内之人。
奚荷有些擔憂,輕聲問:“芙兒你沒事吧?”
她搖搖頭,輕聲道:“沒事。”
随後簡述了一下剛才的情況,她剛檢查了一會兒就發現屋内有人,兩人過了兩招,她連對面長什麼樣都沒看清。
陸斂光看了她一眼,朗聲道:“有緣相聚,閣下不如移步相見。”
她看了眼陸斂光,命案現場遇見的能是什麼好貨色,他愛唱白臉,就配和一下吧。
奚芙挑釁道:“屋子裡的莫非是王八成精,那麼愛縮頭?你不出來,等我們進去可就懶得和你說廢話了!”
管他什麼貨色,神神秘秘的,打一頓就老實了。
她們這邊有兩個金丹期的修士,怎樣也不可能吃虧,她這樣想着更肆無忌憚。
還沒等奚芙再開口,屋中傳來一聲随性不羁的冷笑,“是嗎?我好害怕呀。”
随着戲谑的聲音響起,皎皎月光下一道身影走出了西廂房,清冷的月輝描摹着他高挑清隽身形。
一個灼灼如火的少年出現在衆人眼前。
一襲熱烈奪目的紅衣,一頭水緞般的烏發帶着天生的卷翹傾瀉,随意地半披着,銀質嵌着紅寶石的羽形飾品裝點發間。
骨節分明的雙手上帶着幾枚戒指,單看他手上耀目的紅寶石納戒就不知價值幾何。
紅衣的金線暗紋在月光下熠熠生輝,比金子還耀眼的是少年腰間華麗的寶石配飾,環佩叮當,貴不可言。
除此之外,少年的腰間還懸着一支古樸的洞箫,和一身華麗的裝扮有些格格不入,但無傷大雅。
不過再華麗的廣袖華服也隻能為少年俊美的臉龐增光添彩,無法喧賓奪主。
眼前的少年膚白如玉,一雙妖氣的丹鳳眼此刻帶着嘲笑的冷意,鼻若懸膽,鼻背上一顆小黑痣更顯得鬼魅,有幾分雌雄莫辨的意味。
奚芙對眼前之人的第一反應就是很貴,第二反應就是裝。然而,比她的想法來的更快的是腦子裡針紮般的疼痛。
上一次出現這樣的反應是見到陸斂光之時,果不其然,下一秒話本的記憶複蘇,此男就是《缥缈仙途之絕世神女》中癡戀女主奚荷的大妖。
也許是奚芙看千真話本的流程不太對,又或者是天道對這種有違常理法寶有壓制。
奚芙對話本内容隻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印象,知道自己的命運走向,至于具體的事情還需要重要人或事啟發記憶。
譬如奚芙對朱家鎮血案根本沒印象。
奚荷望着眼前的少年一愣,他在這樣的情形下出現,自己對他竟然沒有防備厭惡的感覺。
甚至有一種詭異的熟悉感,可奚荷确定自己之前從未見過眼前之人。
還沒等她細想,眼前的奚芙纖細的身影晃了晃,她下意識地扶住奚芙,清澈溫柔的眼中飽含擔憂。
奚芙扶着腦袋,晃晃頭,小心地推開了奚荷的手,輕聲道:“沒事,剛有些恍惚而已。”
奚荷察覺到她的疏離,有些低落地點點頭,陸斂光看了眼這邊的情形,确認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