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蘋果手機的死亡鬧鈴響起。
梁同玉睡眼惺忪地從床上爬起來,大腦逐漸開機。
今天是摸底考的第一天,上午數學,下午語文。
寒假一過就考試,什麼含金量懂的都懂。
她隻求自己能保住上學期十一名的成績,别掉得太厲害。昨天開學報道回家後,臨時抱佛腳看了一堆數學筆記和錯題,希望考神保佑。
媽媽還在醫院值班,爸爸也出差了,家裡這會隻有她一個人。不過她家距離學校很近,差不多步行六七分鐘。所以梁同玉優哉遊哉地解決掉罐裝八寶粥後,還有空餘再咬一片面包出門。
她走在街上,一邊漫無邊際地放空思緒,一邊下意識地默默觀察周遭行人。
二月的天,晨霧裹着霜粒子往人衣領裡鑽,穿着棕色棉襖的老人佝偻着背,手裡拎的菜籃墜得直打晃;騎電驢的女人從西頭插過來,羊皮手套攥得車把咯吱響,連飄揚的金發都透着行色匆匆。
十字路口川流不息,柏油馬路吸飽了形形色色的腳步,把布底鞋高跟鞋的紋路都碾成一幅副生活的畫卷。
“诶!”
一個滑闆少年撞上了梁同玉的書包,把她往前推得一個踉跄。
“不好意思啊同學!你沒事兒吧!”對方焦急地詢問。
“沒事沒事。”梁同玉搖搖頭,可惜回頭一看,原來是在問其他被波及倒地的人。
好吧。她默默轉頭。
梁同玉就是這樣一個放在人群中毫不起眼、日常會被忽略的女高中生。
很快便走到了校門,前邊有兩道高挑的身影。
一人斜挎着書包,黑色沖鋒衣拉到最上,半邊垂落的有線耳機劃出一道利落的白;一人灰色棉服大敞,單手插兜,漫不經心間更顯身姿挺拔。
同學間最怕這種半熟不熟的關系,她沒想去打招呼,誰知沖鋒衣就像後腦勺長了眼睛般:“梁同玉!早上好啊!”
“……早上好。”少年的笑容實在太過幹淨清爽,于是梁同玉不自覺也彎起了眉眼。
“早!”齊雲帆趕緊轉過頭來也打了個招呼,然後便繼續搭上身旁人的肩,誓要讨個說法,“哎,池熙恒,你這兩天到底幹嘛去了,我晚上約你打遊戲都不來……”
“呵呵,這個事說了你也不會相信,我……”
他們再走遠點梁同玉便聽不見了,不過晨光斜照間,她的心情忽然很好。
上午的數學考試在短暫的複習後便很快開始了,整個年級分班考,打亂順序坐。梁同玉很巧地又見到了池熙恒,他們分在同一個班,對方就坐在她斜前座。
争分奪秒間,她看到池熙恒拿出了……
一個菠蘿包?
這人慵懶又随意地支着腦袋,露出一節冷白的手腕,寫幾道題啃一口,慢慢悠悠,從容不迫。
不愧是他。
這大概就是學神的自信。梁同玉羨慕。
池熙恒也算是他們學校半個名人了,因為他原本一直在國際部,高一下學期才轉學過來,成績并不冒尖又長得帥,最初大家都以為這是個富二代混子。
可這人用了一個學期便成功跻身上遊,名次如同安了火箭般直往上竄,尤其高二分班後,更是日常包攬理科類學科的年級第一。
“小魚!回神啦!”許嘉宜對她聊着聊着就走神的行為習以為常,她笑眯眯地抱着梁同玉的胳膊,用腦袋蹭她的肩頭,“好久沒見到你,讓我貼貼。”
梁同玉的Q/Q名一直叫“兩條魚”,許嘉宜因此偶爾會叫她“小魚”。
許嘉宜覺得梁同玉身上總是帶着一股淺淡的香氣,像她整個人一樣溫柔又平和;梁同玉則認為她每次撒嬌的樣子都很像一隻毛茸茸的小狐狸,于是擡起手摸了摸對方的頭。
“終于考完了!我要回家吃飯了!你想喝什麼,我下午幫你帶!”許嘉宜的眼睛亮閃閃的。
她偶爾會回家。
她家司機會來接她,回校可以帶水果零食。
梁同玉搖搖頭:“沒事,我今天中午也打算出去吃。”
“唔,那好吧。我先走啦,下午見!”
好,等下看看吃什麼——梁同玉把手機開機,卻意外發現了一條訊息。
“江湖救急!速來校門口,有件事想拜托你!PS:不要告訴許嘉宜。——薛茂。”
?
梁同玉十分詫異。
和自己寡淡無味的人生不同,許嘉宜的高中生活可謂豐富多彩,舞團團長、英語演講比賽一等獎、市三好學生……如果故事有主角,大概就是許嘉宜和池熙恒這類校園風雲人物。
哦,忘了說,還有這段正在進行中非常甜蜜的校外戀愛。
薛茂和許嘉宜是在街舞機構認識的,他對許嘉宜一見鐘情,展開了舔狗般猛烈的追求。許嘉宜最開始非常警惕,因為他一看就像個渣男,可惜後來證實此人隻是個愛裝酷且品味堪憂的抽象少年。他們談了五個多月,雖然彼此的朋友間互相加過通訊方式,但卻很少聯系。所以——薛茂找她幹什麼?
抱着疑惑的心情,她在校門口看見了一身機車皮衣還戴墨鏡的薛茂,真是要多矚目有多矚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