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交錯連續響起。
兩邊站立的人紛紛倒地。
空氣安靜,黑霧霎時間驟停。
良久,背着黎浦雙膝跪地的範滇緩緩站起,衣服上紅色的血液褪去,子彈從雙肩、雙腿、腹部脫落,掉入沙土中不見蹤影。
範滇站起身,看向一旁倒下的江始,被身體壓住的白大褂溢出血色。
他草草看了一眼,緩步向對面跪地倒下的黑衣人走去,一腳将對方踹倒在地。
黑衣人臉上戴着口罩,眉眼與範滇無差,範滇伸手扯下口罩,露出被火燒毀的、猙獰的下半張臉。
黑衣人眼神空洞,範滇單手掐指打了一個響指,對方的眼瞳恢複神采,看向範滇的眼神透着憎惡。
範滇一腳踩住對方中槍的膝蓋,疼痛使其彈起又被無形的重力按壓回去,反反複複,直至對方失去力氣。
看夠了小醜的掙紮後,範滇悠悠開口:“真是不死心啊,我記得明明已經把你彈出體外了,居然還能找到個身體給你進去,但可惜了,你看看你現在的臉,猜猜黎浦看到了能不能認得出誰才是他的丈夫?哦不——”範滇轉而改口,笑着說,“差點忘了,我們黎浦可是有兩個丈夫的,你說對不對,我親愛的弟弟。”
範家一共兩個孩子,哥哥範堂、弟弟範滇,黎浦死去的前夫和現任的丈夫。
範堂原著死于中毒,沒有過多描寫,開篇便寫死了。
如今背着的“範滇”又或者說範堂,活脫脫的反派嘴臉,倒在地上毀去容貌的範滇艱難開口:“你殺了江始,世界終将重新開始。”
範堂一愣,随後毫不在意地笑了起來:“你說我殺了誰?江始?他不是正好好站在那兒嗎?”
範滇錯愕地側頭望去,原本倒在地上的醫生不知何時站起身,對方垂着頭正慢條斯理地擦着眼鏡,眉眼間褪去學生的青澀,對方擡眼掃了眼說:“你還要玩到什麼時候?”
範堂聳聳肩膀:“反正現在控制權在我這裡,我玩玩怎麼了?倒是你,不來看看你的雇主嗎?”
江始冷淡道:“沒必要,他馬上就要死了。”
範堂:“嗯是啊,馬上就要死了。”
範滇不相信眼前的一幕,他質疑範堂:“你、控制了他?!”
範堂笑了:“黎浦說的還真沒錯,你真是蠢貨,我隻是殺了那個外來者,至于現在這位,你應該也很清楚,江始本人,之前你們還共患難好多次呢。”
“那為什麼?”
“為什麼?不會是想問為什麼背叛你們吧?人家才是真正的聰明人,要是之前你們就同意和我做交易,也就不會死那麼多回了。”範堂站久了覺得背疼,當着範滇的面随手一扯束腹帶,任由背上的黎浦摔在地上,範滇憤怒掙紮:“你!”
範堂毫不在意地捶背:“你什麼?重死了,你放心他死不了,以後他的丈夫就是我了,雖然範滇這個名字不好聽但也還湊合。”
範堂玩鬧式地踩上範滇的臉,起初還能動後來一個響指的事,範滇又被定住,任由對方碾壓,腳下的力度越來越大,洩憤一般,範堂惡狠狠地說:“終于讓我等來了這天,這世界真是不公平,明明沒有我的位置卻讓我覺醒,隻能在那些沒有臉的npc裡看着你們主角玩樂,憑什麼?!憑什麼你生來就有一切,那個黎浦也是,明明是我的東西卻處處向着你!”
範滇的臉被踩入沙土中。
“還好還好,上天待我不薄啊,要不是你們挑唆那些外來者逃跑,世界意識也不會找上我,賦予我監管的權利,你們怕是不知道吧?隻要你們企圖改劇情,改的次數越多我收集的證據越多,權利越大,這次還真要謝謝這位外來者,他可是唯一一位願意花願力值的家夥,要不是他,我也不能那麼容易就占據你的身體,沒準這一回又要失敗,多虧了他的慷慨,我可得好好報答他。”
“不如……就讓他成為黑霧中的一份子,啃噬完靈魂就将得到永生。”範堂神經質地兩手一攤,擁抱空氣,轉頭看向江始,“江醫生,你說我這個主意怎麼樣?”
江始正擦完眼鏡,擡手戴上眼鏡,袖口随着動作露出蒼白的手腕,他順手撣去沙礫說:“随你便。”
範堂看了眼對方腳下一動不動的小蛇,不由感歎道:“這個外來者的系統還挺好用的樣子,可惜不能為我所用,那就隻能死喽,不枉我花了那麼多力氣把他們剝離開來。”
說罷範堂又望向江始,帶着命令的口吻道:“江始,踩爛他。”
江始一愣,範堂說:“我不控制你,所以踩爛他,這是你表決衷心的機會。”
江始垂眸,沒有說話,神色平淡,他沒有猶豫,擡腳,踩住那條蛇,反複碾壓,蛇的身體半沒入沙子中,露出一點紅色的尾巴尖,範堂看着露出滿意的笑容。
範堂沉浸在報複之中,風吹得海浪翻騰,塵沙四起,吹入身後的樹林、吹入黑霧之中。
黑霧裡……都是人。
江願時昏厥後再次睜開眼,一堆黑色半透明、沒有五官的臉映入眼簾。
他差點又昏過去。
尖叫憋在心裡出不來,整個人……啥事也沒有。
江願時摸着心髒的位置,很平靜,他擡手,短了一截的手指,俯視樹木的角度。
他在心中呼喚系統,不出意外,斷聯了。
意外的是江願時發現自己不再想之前一樣,飄在外界時會像氣球一樣止不住地往上飄,反倒是能夠控制身體輕微地漂浮移動。
他環顧四周,他被黑色的人形包圍了。
誰說霧裡黑漆漆看不清的,這都能透過這個人臉看到後面的人。
臉後是更一模一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