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了，你小心點。”

糖果盒子小聲地指着前方被攔網包圍的大山堆，很普通的垃圾場，燈光微弱，甚至比昨日那個垃圾場還要破爛，正對面的攔網開了個大洞，不少東西溢出，四散開來，腳邊遍地是垃圾。

但與不同的是，掉下的東西基本都很新，拆了包裝散落在地的糖果、胸口開線的玩具熊、還有帶着清晰Mercy編碼的機械物件。

周遭安靜，黑暗之中隻有這個垃圾場在燈光下。

燈光下，大洞前方站着一群奇形怪狀的機器人，機器人對面同樣是一群帶義肢的人類。

為首的機器人頭上頂着一個垃圾蓋，做出阻止的手勢：“不要再靠近了，今天是我們先到的，按照規定應該是我們先挑。”

對面的人敲了敲自己的機械胳膊，吹了聲口哨，不屑地說：“規定？笑死，下城區還要什麼規矩？還有什麼先不先的，你們這群破爛機器人一晚上不睡都沒事，老子就算按了個機器胳膊也還是活生生的人，怎麼跟你們比？”

垃圾蓋機器人無情道：“既然知道比不過，更應該知道知難而退不是嗎？人類總是在有自知之明的前提下又盲目自信。”

機械臂人類：“廢話少說，下城區最大的規矩就是看誰拳頭硬，兄弟們上！這批新東西我們搶定了。”

垃圾蓋機器人搖搖頭：“無禮的人類，既然如此，我們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話音剛落，兩方便快速纏鬥在一起，一時間碰撞聲、痛呼聲、怒罵聲混在一起響徹整個區域。

“這兩是危險區最大的對立幫派，機器人和人類，破銅爛鐵幫和廢人幫。”

什麼幫？

糖果盒子重複了一遍。

江願時一時間感覺自己産生了幻聽，好抽象又具體的名字。

他看着混戰中飛出的垃圾蓋、螺絲釘、半截手指、假發，甚至還有人把眼睛打出來了，他瞅着遠處咕噜咕噜滾遠的眼睛，應該是義眼。

糖果盒子：“我看這樣你也别去了，等他們打完撿漏吧，下城區難得有那麼健全的活物，别到時候也變成廢人了。”

健全活物江願時覺得很有道理，不是怕死，而是他對自己的實力有自知之明，要是現實跟人還能打一打，不過他打得架掰手指都數得過來，要是刷的卷子拿出來倒是可以壓死兩個幫派。

江願時縮在角落裡，兩個幫派邊打邊搶，江願時盯着垃圾，看看有什麼物資，反正跟昨天的地方比，看上去就算是撿剩下的也夠用。

“你還真不去啊？”

江願時回答：“我隻是想來撿垃圾，又不是去送死。”

“不應該啊。”糖果盒子很意外，“你不該聽我說完為了證明自己的強大然後混進去打一場嗎？”

“然後我憑過人的實力同時打敗了兩個幫派，成為他們的眼中釘，在他們對此找茬後爆發出無人見過的實力成功成為危險區的老大，至此稱霸下城區。”江願時看着糖果盒子的星星眼很無語，“你不會真這麼想吧？”又不是什麼龍傲天爽文。

糖果盒子：“以前我遇到的人類就這麼自信。”

“然後他成功了？”

“沒有，他敲了我的頭，讓我清醒點。”

江願時點頭，順手也敲了下，糖果盒子捂着腦袋不滿道：“你憑什麼敲我！”

“因為我也認同那個人的話，觀點一緻，你不這麼說我還沒想敲。”

糖果盒子露出生氣的井字：“隻有他能敲，你不可以！”

江願時：“怎麼？他是你的制作者？”

糖果盒子：“不知道，我隻知道我第一次有意識看到的就是他，我跟了他很久，後來他不見了，估計是老死了吧，人類的壽命總是很短，比我的電量消耗得還快。”

“後來呢，你流浪去了？”

“算是吧，我一直在危險區，反正我這個樣子誰看了也隻感覺是個沒人要的垃圾，随便倒地上就行，每天看看這些幫派打架，然後等他們走了去撿點電池吃吃，上城區的人真是浪費，明明還有三分之一能量的電池都亂丢。”

江願時的重點很奇怪：“那你去撿東西的時候不就被發現了？”

糖果盒子：“那咋了？沒見過這麼小的機器人嗎？”

沒見過。

江願時憋回這句話說：“那後面跟着撿漏的人，不會出事嗎？”

糖果盒子：“出事？出什麼？你是指被幫派還是監控盯上？放心啦，這個監控隻有白天和晚上倒垃圾的時候是亮着的，估計就是為了看小醜打架吧，打完過一會就關了，我保證，長眼睛的機器人都看得到，而且其實不止你一個膽大來撿漏的，好多呢，不過應該沒你那麼早，專門挑人家打架的時候來，起碼過半小時吧。”

“新手，業務還不熟練。”江願時嘴上這麼說着，在心裡麻煩B33觀測監控，經過檢測，目前确實是開啟狀态，為什麼能看出來，原因是開啟時機器人眼中的監控燈是紅色的。

戰鬥快要接近尾聲，每個人或機都打的亂糟糟，各自手中抱了一大堆東西，互相盯着對方，緩緩退成自己的幫派。

機械臂人類嘴角流着血，腫着一隻眼睛，氣喘籲籲地說：“這次就放過你，下次給我等着！”

失去垃圾蓋的平頭電路外顯機器人，語音短路：“這、這、句、話、應該、該該該、我跟你講，無禮的人類。”

最後幾個字倒是順暢。

兩幫派一邊嗆聲一邊撿裝備，最後各自朝對方吐着唾沫走向相對的方向。

“今天也打得很久呢。”糖果盒子，“你等等在去吧，估計待會監控就關了。”

江願時心不在焉地嗯了聲，視線掃了眼斜對角，總覺得不對勁。

B33問：“江宿主怎麼了？”

江願時：“有點太和諧了，不像危險區。”

B33不解：“打鬥都見血了怎麼還不激烈。”

江願時：“幫派打鬥不都是你死我活的嗎？更何況是下城區這種資源稀缺的地方，他們倒好打得激烈，東西不僅沒少撿還都各取所需，說實話，機器人和人類根本要的東西沒多少重合的吧？”

“但那些是改裝過的人類，有些内裡改造的已經跟機器人無差，進食能源都跟機器人一樣，争搶是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