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小姐,您來得巧,今晚有一場盛大的煙火秀供您觀看,我們的酒吧有最佳觀賞台。”
“因為沒有設置任何監控和監聽設備,所以,您可能需要自行錄像。”侍應生體貼地告訴了霍山漪所有有關酒吧的信息。
内城人善于用高尚,禮貌,這些詞彙來标榜自己的卑劣,不論與自己說話的人是多麼低等,不論與自己交談的人是多麼罪惡,他們總是理智着。
當然,這也是他們自己認為。
大多數内城人認為,隻有幸福的人才會品德高尚,而幸福是内城人必須遵循的第一法則。
“我沒錢。”霍山漪誠實地說。
“沒關系,”侍應生牽起霍山漪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個輕吻,“我們歡迎一位美麗的小姐。”
霍山漪垂眸,眼神冷淡地看着面前的侍應生,聲音也冷淡着:“謝謝。”
“您應該扇他一巴掌,霍小姐,”X有時會滋生出不合時宜的惡趣味,“我想看看,這樣的人是否在被扇一巴掌後,還能對您笑出來。”
它冰冷的機械音為這份惡趣味再增加了一分引誘。
“那樣是犯法的。”霍山漪在腦海裡回答X。
“我是在開玩笑,霍小姐。”X說。
或許是為了制造氛圍,酒吧裡的燈光特别朦胧,霍山漪到處看了看,走動一下,确定侍應生說的是真的,她才開始觀察酒吧裡的人。
裡面的人大多穿着整齊,談吐文明,要在裡面找到一個氣質粗鄙的黎方栎,簡直不要太簡單。
“要我說,辜家也是失心瘋了,要和李家那種小門小戶聯姻,還給辜橋亦找了個又醜又土又不好玩的人做聯姻對象,辜橋亦也是失心瘋了,居然還真能同意聯姻。”
黎方栎一邊喝紅酒,一邊在他的狐朋狗友面前大放厥詞,“他可能也是湯隐淞的演講聽多了,跟我說什麼要尊重那個叫什麼李花的,還不準我罵那個醜女人,就為了這麼一個女的,辜橋亦跟我吵架!”
“黎少,你少喝點,公共場合不能大聲喧嘩,不然會被巡邏隊抓走的。”坐在黎方栎旁邊的一個男人規勸道。
他說完,另一個男人也開始附和:“對啊,黎少,辜少他就是道德底線太高了,他什麼人?整個十三區都承認他是正人君子!你也别跟他那個老古闆置氣了。”
“我就要大聲說話!”黎方栎不滿地再倒了一杯酒,“我表哥可是反叛軍的上将!我不論犯多少次錯,他都能把我撈出來!”
“是是是,黎少就是黎少!”
幾個人從白天喝到晚上,黎方栎的酒量特别好,其他幾個人都喝趴下了,他也隻是上了臉,笑着罵其他人廢物。
酒吧樓頂有一個露台,黎方栎把喝醉的幾人挨個叫醒,幾人沒辦法,隻能互相扶着彼此上樓,霍山漪跟在他們身後,她的手一直握在風衣口袋的槍支上,大拇指摩挲着冰冷的槍托。
“我表哥跟我說,今晚的煙花特别美。”黎方栎靠在露台等我欄杆上,烏托邦的夜晚總是很冷。
“要是我不會被弄去聯姻的話,我一定要自己尋找真愛,然後帶我的真愛去看煙花。”黎方栎暢想着自己的未來。
“看不出來,黎少這麼浪漫。”
“我長這麼大還沒談過戀愛,當然要浪漫點。”黎方栎“嘿嘿”地笑了一聲。
這時,一朵絢爛的煙花在烏托邦漆黑的天空炸開。
煙花秀開始了。
“黎方栎,”穿着黑色風衣的女人站到黎方栎身邊,她側過頭,幾近惡劣地說:“好難聽的名字。”
“你***,”黎方栎正要再罵幾句,回頭就看見霍山漪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他面前,“你怎麼在這兒?!”
“很驚訝嗎?”霍山漪擡手用手/槍的槍/口抵住黎方栎的下巴,“你的名字很難聽,配上你這張像被門擠過的紙人臉,就更難聽了。”
“你——”
比憤怒先上來的,是恐懼。黎方栎瞪大雙眼,看着面不改色的霍山漪。
“你就不怕被人發現嗎?今晚來這裡看煙火的人特比多,”黎方栎試圖威脅霍山漪,“我的朋友也在,到時候,你想逃都逃不了。”
霍山漪并不回答,“你今天穿的是,亮紅色配淺藍色的衣服,好老土,三百年前出生的人,都不會這麼搭配衣服了吧。”
“你的發型也是,”霍山漪再次用槍口擡了擡黎方栎的下巴,“誰會剪這麼像鍋蓋發型?而且看起來,你并不為這個發型感到自卑。”
“你懂什麼?!你們這是今年的流行。”黎方栎忍不了了。
但他很快就發現,不論他怎麼大聲說話,周圍的人都如癡如醉地看着遠處的煙花,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和霍山漪。
怎麼回事?
黎方栎這時才覺得自己如墜冰窟。
異能者嗎?
“我表哥可是反叛軍——”黎方栎話還沒說完,霍山漪就打斷他。
“你怎麼三句話都離不開你表哥?你不會喜歡你表哥吧。”
“你真是一個無趣的人,黎方栎,”霍山漪極盡惡劣地勾起唇角:“下一次煙火在天空綻放的時候,我會開始讓你去死。”
黎方栎顫抖着聲音:“你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
“很多人都問我為什麼,”霍山漪眯起雙眼,“但你的反應一定是這些人中最無趣的,最不好玩的一個。”
在生命的盡頭,黎方栎在一片冰冷之中感受到了熱意。
從他的下半身。
“你很害怕我。”霍山漪笑了一下,“如果你像辜橋亦那樣聰明,收起你的惡劣,我或許會讓你,死得更痛快。”
黎方栎想逃跑,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下一秒,煙花在天空炸開。
“砰!”
子彈穿過黎方栎的肩膀。
黎方栎本該尖叫,但巨大的恐懼遏制了他的喉嚨。
“砰!”
黎方栎的另一隻肩膀被射穿。
“砰!”
“砰!”
“砰!”
“砰!”
雙眼,雙膝,霍山漪一個都沒有放過。
但霍山漪留下了他的耳朵。
聲音會無限放大人的恐懼。
黎方栎幾乎無法獨自站立,霍山漪來到他身後,把他往朋友看煙花的方向轉了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黎方栎魔怔般重複着。
“黎方栎,”霍山漪用手槍對準了他的後腦勺,“你好臭。”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