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這樣下去，十三區遲早會因為厄洛斯病毒的不斷擴散，變成第二個隔離罩外的重度污染區。

然而，湯隐淞依舊在實行将十三區孤立于其他區的政策，霍山漪實在想不通，湯隐淞究竟想幹什麼？讓内城淪陷，對烏托邦有好處嗎？

至少現在來看沒有。

不過，内城會變成什麼樣和霍山漪沒有任何關系。

隻要不影響她吃炸雞，明天是世界末日都沒關系。

霍山漪蹲在十一區改良派的某個官員的必經之路上，架着狙擊槍，等待耳麥裡的丹塔莉安發号施令，她就會一槍給這個官員的頭給打爆了。

為了提高任務效率，在最短的時間内完成最多的任務，霍山漪竟然還改掉了虐殺任務對象的好習慣。

“我有些時候驚訝于你的冷漠，霍山漪，”丹塔莉安難得願意跟她聊聊天，“你知道的，組織裡很多人在長期任務之後，精神狀态都會變得極其不穩定，但你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你太蔑視生命，有時候我都在想，你究竟還能算得上人嗎？”

“你才不是人。”霍山漪提取到了關鍵詞，反罵了丹塔莉安一句。

丹塔莉安輕聲笑一聲，“好吧，你的确是個人，但不是個好人。”

“我可不認為‘好人’是誇贊的詞語，不論是在哪個時代。”霍山漪說。

“你說得對，但人總是會因為一些好人而活下去，”丹塔莉安的聲音很輕，“比如，現在在你的狙擊鏡下的女人，她叫屈粼，是軍部最好的指揮官之一，她指揮過将近一百二十場戰役，并且從未失敗過。”

“屈粼收養了大大小小将近三十個孩子，她每年投身在慈善事業的錢财将近一千萬貢獻點，此外，她提出過很多改善民生的政策，均被霍無憂通過視線，極大程度地提高了烏托邦公民的幸福程度，她和藹友善，在女□□業政策上的獻身，不比湯隐淞少。”

“甚至，一個月前内城十三區因為厄洛斯病毒洩露而進行的緊急避難，還是她組織的。”

“她拯救了許多人，許多人都愛戴她。”

“而她唯一讓人诟病的，大概隻是，她擅長，并且喜歡玩弄他人的感情。不過，誰又會因此對這樣一位女士惡語相向呢？”

丹塔莉安細數屈粼的成績，最後，她緩緩來了一句：“如果是這樣，你殺死她之後，會覺得愧疚嗎？也許在無形之中，她曾經救過你。”

“能殺死這樣的人，是我的榮幸，”霍山漪扣住扳機，“而殺死她的任務是你交給我的，這個問題應該問你自己，丹塔莉安。”

“不要叫我的名字，霍山漪。”丹塔莉安低低地笑了一聲，此時，屈粼已經走到狙擊鏡的正中央。

“那麼，殺了她吧，霍山漪。”丹塔莉安在通訊那頭呼喚道。

霍山漪毫不猶豫地扣響扳機。

“砰！”

在周圍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前，子彈飛向身着軍裝的屈粼，透過狙擊鏡，霍山漪看見，屈粼擡頭，朝狙擊鏡的方向笑了笑。

霍山漪猛地一頓，等人群驚慌失措地逃竄開時，屈粼竟然憑空消失在原地，沒有血，也沒有子彈殼。

不對。

身後傳來一陣風，霍山漪猛地站起身，轉頭就看着屈粼把玩着子彈，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

“這位可愛的小姐，請問我是有哪裡做得不對嗎？讓你恨我恨到想殺了我。”屈粼眯起眼睛。

她的身形很高大，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金色的，利落的短發正随風飄起，一雙深藍色，如同大海一般深邃的眼睛緊緊盯着霍山漪。

如果霍山漪離她足夠近，還能看到她臉上的雀斑。

“你的眼睛讓我想到一位故人。”屈粼思索着說。

霍山漪做任務時一般都會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此時她全身都籠罩在漆黑的外衣下，隻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屈粼。

她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從手掌中召喚出長釘，這是這麼多天以來，她第一次使用長釘詛咒。

為了省錢。

過了一會兒，屈粼像是想起了什麼，語氣柔和下來。

“我的腦機已經通知了十一區離我最近的聯邦巡邏隊，不過，這裡的巡邏隊辦事效率很低，從這裡離開你有十分充足的時間。”屈粼繼續笑着。

“看來你也無法迅速殺死屈粼，走吧霍山漪，等巡邏隊到了，你就真的跑不掉了。”丹塔莉安無所謂地說。

霍山漪挑了挑眉，過了一會兒，聽到警報聲，她才收起狙擊槍離開，這時，屈粼忽然叫住她：“幫我給白逐因帶句話。”

一陣長久的靜默，霍山漪轉過頭，這樣難纏的任務目标，她接觸過幾次，但屈粼和那些人都不一樣，好像對于屈粼來說，是死還是活都無所謂。

再仔細分辨屈粼的話，霍山漪立刻猜出來，給白逐因帶話是假，敲打她是真。

“告訴白逐因，‘她的死期’快到了，”屈粼踩着軍用長靴，越過霍山漪，“那麼，下次見。”

霍山漪毫不猶豫，轉身就走，但凡屈粼要從背後偷襲她，她都會毫不猶豫地使用長釘詛咒。

不過，屈粼并不是小人，直到霍山漪離開内城十一區，都沒有人追上霍山漪。

奇怪得很。

不僅是屈粼，還有丹塔莉安。

但霍山漪的問題，丹塔莉安絕對不會為她解答，她聯系了白逐因，把屈粼想告訴她的話發了過去，白逐因發了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過來。

霍山漪騎着小電驢回到第七社區，白逐因直接給她打了個通訊過來。

“不用管她霍山漪，她就是想吓唬你，”白逐因正在喝酒，“不過，我好奇的是，丹塔莉安為什麼要你去殺屈粼？”

“屈粼的異能和我一樣，是預知，除了預知，她還有瞬移的能力，要殺她，簡直比登天還難，這些年，丹塔莉安基本也不怎麼動軍部的人。”白逐因思索着。

“我怎麼知道？”霍山漪反問白逐因。

白逐因沉默一會兒，忽然道：“我得去見一次丹塔莉安。”

說完，白逐因迅速挂斷了電話。

霍山漪：……

莫名其妙。

霍山漪簡直覺得莫名其妙，一個二個都要瞞着她做一些事情。

她躺到社區宿舍的床上，還沒休息一會兒，新秘書黎陽就給她發了一條信息。

【新任務，召集特遣小隊，速來辦公室。】

“一個月兩千八，周末居然還要加班。”霍山漪對第七區的怨念在這一刻快要達到極緻，她挨個去敲其他成員的宿舍門，又把在外面兼職的徐澤川叫了回來，她才帶着幾個人，浩浩蕩蕩地去了三樓秘書辦公室。

“你們好。”新秘書黎陽彎了彎眉眼，将一封牛皮紙書信遞到霍山漪面前。

霍山漪本來想說“我們不好”，但瞄了一眼信上的内容，她的神情忽然嚴肅起來。

“先看看吧，這是情報。”黎陽喝了口咖啡。

他不喜歡茶，特别是養生茶。

霍山漪接過信，第一行就用紅色墨水的鋼筆寫下了巨大的兩個字：

【珠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