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這段日子是在做什麼?耗費這樣多的藥材和心力,就是為了能讓你充滿力量地去赴死?”
“這隻是最差的結果。”藤蒼說,“這就是你的答案嗎?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
藤蒼不言,雲離如今這氣鼓鼓的樣子,他不知該繼續說什麼。
“之前傀儡蝶一事,你幫了我。照我的脾氣,這回我也會幫你。更何況,我們現在可是一家人,有事就該一道承擔。”
“你的意思是?”
雲離做了個深呼吸,“紙人由我來剪,後續我也會啟動混元鼎助你一臂之力。”
“阿離?”
“藤蒼那群魔族再如何厲害,怕是也難以招架混元鼎的力量,有它在,能保證你全身而退。”
藤蒼眉眼柔和下來,“多謝。”
“但你得向我保證,不得胡來。”
“好。我答應你。”
雲離問:“那我先剪紙了?你有什麼要求盡快提。”
“剪得像你,越像越好。”
“這不是問題。”
說着,雲離找來剪子,開始專心緻志地剪紙。
熟能生巧一詞在他手下/體現得淋漓盡緻,這剪紙不但剪得快,模樣也精巧,無論是粗看還是細看,都帶着幾分雲離本人的神韻。
“果然有五官和沒五官就是不一樣。”雲離感歎。
他又道:“接下來該做什麼?需要我回避嗎?像之前那樣。”
“不必。”藤蒼說,“需要取你一滴血。”
雲離聽過,二話沒說拿過自己的針灸包,取出一根銀針,烤過火,毫不猶豫地紮進手指,又按指示,把血滴在小碟裡。
緊接着,他看到藤蒼用随身小刀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自己的血也滴了進來。
“你在做什麼?”雲離訝問。
藤蒼道:“保護你。”
“那之前三人?”
“她們不配。”
雲離又感動又想笑,索性去看小碟,說道:“我們兩人的血不相融,不是親生兄弟。”
藤蒼:“……”
“你還有心思說這樣的笑話。”
雲離道:“精神太過緊繃反而不利于行動。之後呢?”
“我要施法了,你幫着留意附近,别讓人打攪。”
“好。”
雲離上回就是聽他說自己用了傀儡術,連着假的自己和對方都是隻見成品,未見過程,現在有機會觀摩現場,自然是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隻見藤蒼拿過一隻細小毛筆,蘸過混合過的血,為小紙人雲離點睛。
這睛一點,小紙人雲離忽然就站了起來,開始在桌上亂跑。但無論怎麼跑,都是在繞着桌子轉圈圈。
雲離本人:“……”
藤蒼:“回來。”
小紙人雲離興沖沖跑回來,叉腰仰着小腦袋看着他們,藤蒼擡起筆,筆尖點了下它的眉間。
小紙人雲離驟然渾身亂動,就像是新手操縱的提線木偶那般扭曲地活動着。不多時,那胡亂慢慢停止,黃澄澄的紙片上開始出現别的色彩。
漸漸的,色彩越來越明顯,是雲離出門時才會穿的那套天青色衣裳。紙人的臉也開始産生變化,變成雲離的模樣。
雲離探近身子,來回瞧眼前這個隻有一寸高的‘自己’。
“好有趣。”
“好有趣。”小紙人雲離重複。
“它會學我說話嗎?”
小紙人雲離也一模一樣地去看藤蒼,問出同樣的問題。
“等長大之後就不會了。”
小紙人雲離又重複起這句話,語氣跟藤蒼的完全一樣。
藤蒼:“……”
他忘記這上頭還有自己的血,雲離忍不住哈哈大笑,連同小紙人雲離也跟着一起狂笑,笑着笑着,小紙人雲離忽然嗝一聲,倒了下去。
“怎麼回事?它是笑死了嗎?”
藤蒼:“……”
“不是,純粹情緒太激動,稍後就能恢複正常。”
雲離越看越覺得好玩,“難怪不少人都想學傀儡術,真的好有意思。不過栀婆婆提過,要是意志不堅定的話,反而有可能會被傀儡控制。”
“嗯。”
雲離看着一個鯉魚打挺站起,再次生龍活虎的小紙人,“真的沒問題嗎?”
不等藤蒼回答,小紙人拍了拍自己薄薄的胸脯,發出呼啦呼啦的聲響。
“我辦事,你們放心!”
說着,它自顧自地從桌上跳下去,在雲離驚懼的目光中逐漸伸展。
雲離走上前,猶如照鏡子般看着對面的人,對方神色冷靜,不怒自威,俨然更像是藤蒼大多時候表露的神情。
“不過魔界而已,搗了便是。”
說話時,他眉間那顆血凝成的小痣鮮亮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