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那些皮外傷還是半死不活的樣,有愈合的架勢,但恢複速度還是有些慢,幸運的是不再滲血。
至于先前那殷紅藤蔓紋路眼下見不着,可同樣不能掉以輕心,照舊以混元鼎的力量相助。
“頭還疼嗎?”雲離看着對方那還是有點蒼白的臉。
藤蒼道:“手指沒事了。”
雲離咦了一聲,就見那兩指像兔子耳朵一樣彎曲又直,舒出一口氣道:“你要是不提,我都快忘記它們還傷着。既然好了,那就是喜事。”
“那個倉庫,我好像去過,但它給我留下的感覺很不好。”
“那裡頭裝了什麼?”
藤蒼道:“似乎什麼都有,酒水、沒那麼重要的藥材、武器,很多東西。”
“然後呢?”雲離盤算幾許,又道,“我有一個想法,當然,很可能是胡言亂語。”
藤蒼望着他。
“我在想,你當時被魔族的人攻擊,會不會是因為潛入倉庫?或者這是其中一個原因?”
雲離回憶着栀婆婆以前跟他說過的故事,當初有位修士就是這樣死在魔界。
“難說。”
雲離又道:“你現在還難受嗎?”
“頭還是有點疼,但總體還好。”說着,藤蒼轉扣住他的手。
雲離眼前很快呈現半明半暗的路,路的盡頭伫立着一間大殿。
“那就是倉庫。”
“這地方看着比我們臨海域的主城還豪華,居然隻是個倉庫?”
藤蒼不語。
車上的酒正在被逐一搬運下來,小紙人趁機從羊身上滑下來,借助風飛向倉庫裡頭。
魔界倉庫的樣式與人族用的很像,隻不過人族的倉庫常有固定存儲量,這兒卻是無限。
酒庫裡的貨架無限延伸,一眼望不到頭。酒庫北面是藥房,東面是武器庫,南面則是……
雲離通過小紙人的眼看清内裡事物,頓時寒毛直立。
南面沒有貨架,可屋子是滿的,一半是骸骨,另一半也是骸骨。
人與獸。
“戰利品。”藤蒼說。
雲離頓覺腹内翻江倒海,等難受勁過去,問道:“那些武器會不會也是?”
“不清楚。後續可以查一查。”
“他們該死!真的該死!”雲離憤憤道。
藤蒼沒回答,輕力摸了下他的頭。
雲離轉轉眼,問道:“你先前提過,這梨丘老母是藤蒼他們的親祖母?”
“嗯。”
“那就是說,她也屬于天狐一族?”
“應當是。”藤蒼疑惑,“你想做什麼?”
“來都來了,作為晚輩,好歹得送份賀禮,你說是不是?”
藤蒼道:“太危險了。”
他大概能猜出雲離想要做什麼,但如今情勢之下,還是以小心為上。
“林見,這樣好的機會,難道你想放過嗎?反正我不想。”
“你别忘了,我們是為什麼前往魔界。”
“為了查你娘的事,我沒忘。但仇人就在前方,我如何能善罷甘休?”
藤蒼從未見過雲離這樣陰狠的模樣,心頭一窒,過去一會兒才道:“無論你要做什麼,必須與我商量,必須由我親手來辦。”
“為什麼?”
“一旦紙人出了什麼事,你也會受傷。”藤蒼話裡難掩恐懼與心疼。
雲離道:“如果能讓魔族吃到苦頭,死又何妨?”
藤蒼用力捏着他肩膀,“那我呢?你考慮過我嗎?還有福娃和栀婆婆。你想過這些嗎?”
“我一定要讓他們吃到苦頭!”
“我答應你。”藤蒼近乎不假思索地回應,很快進行補充,“但你要聽我的話,不得輕舉妄動。”
“可以。”
藤蒼放緩語氣,“你想怎麼做?”
“我剛剛在想,也許我們能全身而退。”
“王六。”二人異口同聲。
雲離臉上總算重新露出笑容,“我就知道你會明白。”
那笑容逐漸消失,轉換成淩厲。
“說到底,他終究是人族。對于極度排外的魔族而言,他的存在是眼中釘肉中刺,無論他再有本事,他們還是會認為他會叛變。”
“畢竟,王六這人在我們這兒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如何能保證換了個地方就會重新做人?”
藤蒼道:“以惡制惡?”
“對。一石二鳥不好嗎?你别忘了,之前傀儡蝶的事可還沒有清算完。”
“我沒忘。”藤蒼說,“且與我說說你的計劃,若是可用,即刻執行。”
雲離點點頭,開始與他商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