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福娃渾身止不住的顫抖,神情與被誅殺的那幾隻狐狸無異,“尊,尊上,是尊上……”
“福娃?你在說什麼?你……”
雲離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扛起孩子,牽着大黃回房,取走混元鼎和随身暗器後,帶着他們破窗而出。
出窗那一瞬,窗下兩隻狐狸瞬間爆開,光點彌漫。
于持續不斷的光點之中,雲離極速朝前奔去,跑出好一段路,他雙腿一軟,險些要跌跤。
他大口大口地喘氣,看向在吐舌的大黃,“大黃,先帶福娃走,想辦法藏起來,藏得越隐蔽越好。”
說着,雲離解開自己的腰帶,把福娃綁在大黃身上,用力一拍它的屁股,“快走!”
大黃嗚嗚幾聲,深深望了雲離一眼,汪了一聲,往前跑去。
雲離緊緊攥住胸前的衣服,努力緩解極速奔跑帶來的不适,幾息後,他轉頭觀察,見追兵靠近,掀開包袱一角。
“天地無極,乾坤千重……不行,不能全開,試試這個。”
他無聲地念出另一句咒語,刹那間,一束淺薄金光彌漫,遠處的大黃汪了一聲,順着熟悉的氣味飛奔而去。
“鼎兄,請為我指明前路。”
話音落下,又一束金光自鼎中飛出,破開霧氣,雲離深吸一口氣,竭力擺脫眼前的眩暈感,跟随指引前行。
*
“回尊上,當前已斬殺三百二十三名,皆為傀儡。”高階魔将昊風道。
“繼續。”
“是。”
又一魔将道:“尊上,幻陣有變!”
藤蒼施法一查,正色道:“神器。”
“神器?難不成是……”
“昊風,挑幾個得力手下跟本尊走。”
昊風稱是,點了幾人跟随。
越深入村子,幻陣力量越強,前方的路也更加難行。
昊風邊走邊用自身法力抵抗腦海裡那些持續不斷的畫面,帶來的手下裡有一名實在熬不住誘惑,停在原地。
藤蒼回頭,看了一圈後,給每個人加固身上的防禦結界。
“尊上?”
昊風吃驚,要知道這些結界消耗的可是他們尊上的法力,雖然知曉尊上法力深不可測,可他身上的傷尚未好全,這樣貿然消耗大量法力,一旦傷痛複發……
他實在想不下去。
“尊上!我們可以的!請您收回法力!”昊風喊道。
藤蒼道:“這樣強勁的幻陣連鹿兮來了都不見得能破開,你們不必逞強。若是擔心本尊的傷勢,大可安心,就算要死,本尊也會在他們之後咽氣。”
他感受着四周流動着的法力,“果然是她,她也按捺不住了。”
“難道是?”昊風沉吟須臾,“屬下聽聞桑蘿少主的母親桑葵夫人擅使幻陣,于魔界之中,無人能出其右。”
幻術本身已有迷惑心靈之效,倘若輔以傀儡術,便是事半功倍。
人族不見得能全數辨清傀儡,但藤蒼和仙門人士可以,可既有傀儡又有幻術,虛虛實實之下,想要辨明則需要耗費更大的精力。
“這就是梨丘老母他們的計劃,鈍刀割肉,溫水煮青蛙。”
同樣的計,他之前就經曆過一回,險些喪命。藤蒼暗了暗眼神,繼續尋找陣眼所在。
實際上,他大可以直接驅動法力一破了之,但強大的法力蔓延,必然會造成生靈塗炭,到時自己哪怕無罪也會成為有罪,這就更是遂了他們的意。
他在心裡暗暗哼了一聲,随手捏爆幾團氣流,威力不算太大,就像雷電過身,不嚴重,但時不時會疼一疼、麻一麻,好似鏽斧砍樹,始終給不了半分痛快。
昊風等人也有樣學樣,不過他們每團捏得不多,畢竟法力有限,還是得更多用來維持清醒,别讓尊上太費力。
與此同時,另邊的雲離也在撥霧。
在混元鼎刻意被調整得微弱的光芒指引下,他已進入了村莊附近的一座山,隻要翻過這座山,就能見着驅魔隊留在本地的聯絡點。
隻要他們能來,事情就有轉機。
這樣想着,他更努力地抓住邊上樹枝,往山上走去。
這座山不算太高,但周圍安靜得可怕,他心裡始終記挂着所謂的幻陣,一邊提醒自己不要在意這事,一邊又忍不住去想。
一來二去,行動便遲緩下來,原本隻需要一刻多鐘就能爬完的山,如今花去近兩倍時間。
外頭的天還是亮的,陽光還是明媚的,但雲離總覺得,這亮光好像被什麼似有若無的東西遮蓋着。
他搖搖頭,繼續往前。
當雙腿踏上山頂的那一刻,雲離如釋重負,他再度做了個深呼吸,往聯絡點走去。
聯絡點的特征,他很小的時候就聽村裡長輩們提過,想到就在不遠處,腳步不免輕快起來。
蓦然,四周不遠降落一行人,将他團團圍住。雲離定睛看去,狐臉人身,全是魔族。
他下意識準備收起混元鼎,同時去摸包袱裡的鐵蒺藜,摸幾下摸了個空,低頭去找,結果發現是掉進更裡頭的位置。
他趕緊摸來,就要飛出,倏地,雙手被握住。他擡眼,不禁怔在當場。
眼前人仍是熟悉的俊美模樣,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阿離,我來帶你回家。”
雲離死死地盯着他,接着用力掙脫束縛,忍着手腕劇痛飛出手裡的鐵蒺藜,憤恨轉頭跑遠。
鐵蒺藜?地一聲落在地上,紮進土裡,上頭的氣流顫了顫,很快恢複原樣。
俊美青年及那群狐面人一閃,降落在雲離前行的不遠處,照舊等待着他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