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複出了。”
此話一出,雖然目不斜視,她還是感覺到從四面八方投來的複雜視線。
彈幕飛速地一條接一條冒着泡。
[寶寶終于想通了,看你憔悴的樣子,老粉真的好心痛,回來就好回來就好555]
[樓上的粉絲真令人作嘔,這種劣迹藝人也能複出,憑什麼?]
[樓上嘴巴給老子放幹淨點,娛樂圈恩怨情仇多了去了,一個巴掌拍不響,李若水落魄這麼多年已經付出代價了,還不夠?你們要她自殺是嗎?]
[李若水真臉大,還你決定?你說複出就複出?被你打的阚炆和蔔思雨同意了嗎?劣迹藝人滾出娛樂圈!]
雖然做好了面對風言風語的準備,看到這些咒罵的話,李若水還是忍不住眼眶發酸,心頭沉甸甸堵得慌。
眼淚眼看就要落下來。
一旁的手拿走了手機。
阚炆一臉無所謂的樣,把屏幕舉高和臉平齊,用大拇指翻看着界面上的彈幕。
“被你打的阚炆和蔔思雨同意了嗎?”他念道。
念罷,他放下手機,對着黑球中心的紅點笑了笑。
“蔔思雨同不同意我不知道。”
“反正阚炆是同意了。”他說。
彈幕安靜一瞬。
下一秒,直播間右上角的數量以每秒倍增幾千人的速度,開始爆炸式地瘋漲起來。
李若水奪過手機,被增長的人氣吓得目瞪口呆。
[阚炆,你真的,我哭死。]
[你的眼神在裝b,你的文字還愛她。]
[阚炆你這個不争氣的東西,從今天起老娘就要脫粉回踩!]
[啊啊啊姐妹冷靜,老阚就這個性格,粉了這麼多年還不知道嗎?]
[他甚至還坐她旁邊,他真的我哭死。]
[眼淚粉狂喜,我死去的cp又複活了,阚炆唯愛李若水,我要再說一遍,阚炆唯愛李若水!是唯愛!]
[來人啊,給我把阚炆力挺李若水七個字打在公屏上!]
[666666]
彈幕熱鬧不已,廣大路人觀衆就像猛然間吃到放了八年的老瓜,但吃進口裡發現瓜瓤竟還是如此鮮甜一樣快活。
……
[這個阚炆真不是個男人,把我們思雨架在火上烤。]
[思雨真慘,當年被李若水按在地上扇巴掌,打得那麼慘,現在還要被狗男女道德綁架。]
[大不了雨滴們就去撕節目組,玩輿論戰誰怕誰啊!]
角落裡,蔔思雨表情管理有一瞬間的失控,但是旋即又努力上揚嘴角,露出柔柔的笑意。
“好了,雨滴們,大家就不要為我生氣啦,”她嬌聲嬌氣地說,“節目組安排人肯定有他們的用意。”
“再說,都那麼多年了,我和若水姐就算有什麼誤會,也早就解開了。”她邊看彈幕邊補口紅,“放心放心,我一進船艙就已經跟若水姐說開了……對對,你們沒看到那會兒。”
……
[小凡,還是換條褲子吧,荒島上蚊蟲多,你萬一被毒蛇咬了怎麼辦?]
“寶寶們,你們就别操心啦!蚊蟲多,那不還有花露水,還有節目組嘛!反正又沒有生命危險,愛咋整咋整吧。”
[有道理。]
[小凡玩得開心就好。]
“對喽,玩得開心就行。我有多懶你們還不清楚嗎,我這次來,就是純玩票的,順便抱抱大腿。”
杜小凡漫不經心地說,拿出小鏡子整理着自己的劉海,“哎呀,造型師不在旁邊,這劉海我怎麼弄也弄不好,煩死了。”
……
[賈高逸老師和裴姐,這什麼神仙組合啊啊啊啊啊]
[賈老師我剛看完您那部血色暴雨,演得太好了,毫無演繹痕迹!]
裴婉命捂着嘴笑:“賈老師,寶刀不老啊,您的影迷可真不少。”
賈高逸擺手:“老喽!”
想了想,又歎息說:“現在市場真是低迷啊,我們這種老幫菜,壓根都沒戲接,錢包都癟得不行。”
“賈兵年輕力壯,讓賈兵賺去呀!”裴婉命沒當回事,随意侃着家常話,“賈兵還好吧?”
“好什麼呀好。”賈高逸說,“上次投資個什麼養生茶,把家底賠個精光,害我一把老骨頭,兒孫福享不到,還要給他兜底。”
裴婉命深有同感:“就怕搞投資,我家那位也是,我讓他别投别投,還投,老跟我說這次一定賺,唉,操不完的心!”
……
[小喆,想聽你唱歌。]
[兒子,唱首歌吧兒子。]
陳英喆把手兜在腦後,聞言坐了起來,一臉為難:“啊?唱歌?在場都是前輩……”
後半句嗓音放低:“……唱歌的話,不太好吧?”
狄馬坐他旁邊,笑道:“你就唱吧,就當放背景音樂。”說完扭頭問道,“是不是,雙董,阿銘?”
雙星晖在後座望着窗外風平浪靜的海面,微笑道:“這麼好的風景,是該有個伴奏。”
蕭銘那雙桃花眼微微彎着,不同意也不反對。
“那行。”陳英喆撓撓頭,“那我唱了啊,大家别嫌難聽。”
他彎腰,從座位下掏出一個長包,拉開拉鍊,是一把吉他。
輕輕撥了兩下弦,動聽的音律在空氣中流淌。
……
“來吧,海浪,鋪成生命的雲。
誰的靈魂在指引,大海被誰叫醒。
人來人往,潮來潮去。
模糊的臉,漸漸清晰。
明明有話要說,不知從何說起。”
……
餘嘉熒是唯一一個沒有掏出手機看彈幕的人。
粉絲倒也習慣了她這種安靜的性子。
[女兒總是這麼安靜,看得我心都要化了。]
[好美啊,這一幕都可以做屏保了。]
[誰截屏了?]
[我截圖了,我發你。]
[姐妹,我也求一份。]
餘嘉熒靜靜看着窗外。
窗戶半敞着,海風吹拂過她柔順的黑發。
海平面上的太陽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向下一寸寸移動着,再過不久就要沉入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