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入睡時分,恒景再度進入大将軍營帳為其換藥,待他處理完畢,從營帳中出來時,恰與柳念碰上,不免多說幾句。
“大都督這次啊,怕是兇多吉少,雖說那箭镞上沒毒,可畢竟大都督年事漸高,身體機能大不如前,心脈受損這事兒,可不是鬧着玩的……”
言罷,恒景長歎一聲。
柳念默默聽着,心裡五味雜陳,也不知該回些什麼話,她當時就該不顧一切将大都督攔下,若大都督未曾與阿蚩枭對陣,哪會出這麼一檔子事兒啊。
而在上京城的防守要地,阿蚩枭面前跪着個模糊地人影,整個人已經被打得不成樣子,渾身上下沒一塊好地方。
阿蚩枭這回是真的氣慘了,他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最瞧不上這等偷襲的卑鄙小人,哪成想自己的軍營裡居然冒出這麼個玩意兒。
對于嚴曾這個人,阿蚩枭身為武将,自然早有耳聞,人家可是盛國的名将,比初出茅廬的恒峥有名氣。
阿蚩枭本身也是個愛才惜才之人,一直渴望能在戰場上與嚴曾這樣的高手一決高下,即便如今面臨着亡國的危機,他也覺得能有機會與嚴曾痛痛快快地戰上幾回,乃是一生之幸事,哪怕戰死沙場,亦無怨無悔。
經審訓得知,這個偷襲的鼠輩并非阿蚩枭麾下之軍,在嚴刑拷打之下,此人很快便招供了自己的來曆。
原來,他是宮中掌殿帕斯所派出的棋子,而這帕斯又是拓跋厲跟前兒的紅人,深得拓跋厲的信任與寵愛,如此一來,阿蚩枭也不能貿然跑到皇上面前去問罪,隻能先把這人關押起來。
因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主将之位意外落到柳念肩上,但她不擅武藝,難以沖鋒陷陣,隻能穩坐中軍帳内,憑借着自身智謀與冷靜,指揮後續的各項行動。
好在,切斷上京補給這一關鍵任務進行得極為順利,算是開了個好頭。
派兵偷摸潛入上京這事兒,還真有點戲劇性。
阿蚩枭對上京管控嚴密,守城士兵警惕性高,盛軍在城外徘徊許久,始終找不到突破口,計劃眼看要泡湯,大夥兒急得不行。
這時,盛軍中經驗豐富地老兵發現,城牆隐蔽角落有個守城軍模樣的人,時不時朝他們瞟,眼神有暗示,為不引起其他守城士兵注意,盛軍分成小組,從不同方向慢悠悠靠近。
等靠近,那人突然加快腳步往偏僻小巷跑,盛軍趕緊跟上。
進了小巷,那人停下轉身,用暗号與盛軍交流,原來他就是恒峥事先埋在守城軍中的暗線。
暗線告訴盛軍,上京守衛雖嚴,但有漏洞可鑽,還詳細指出守衛換崗時間、地點以及能避開巡邏的路線。
為确保信息準确,他親自帶盛軍實地查看,介紹暗哨和巡邏頻率低的地方,盛軍經過探讨規劃,終于找到潛入突破口,心裡有了底。
在暗線幫助下,盛軍順利潛入上京。
可城内情況複雜,到處都是巡邏士兵和警惕百姓,盛軍要摸清上京的軍中駐地和重要建築位置,必須小心翼翼。
就在他們發愁時,注意到拓跋婉兒的侍女阿珂。
阿珂平時常在上京城走動,對城中情況熟悉,且身份特殊,守城士兵對她不會過多盤問,盛軍覺得她能成為摸清上京城各處的關鍵。
于是,在阿珂刻意為之下,盛軍尋到機會跟蹤在她之後,而她似是沒有察覺那般,依舊在城内四處溜達。
阿珂先是去到街市采買,盛軍裝作百姓留意她舉動,發現她與城中士兵關系熟絡,之後她又前往軍中駐地附近,盛軍躲在暗處記錄情況;去重要建築時,阿珂和守門士兵耳語後便進入,盛軍成員在外面等待,推測建築内部情況。
“跟蹤”中,盛軍也遇到過麻煩。
一次阿珂突然加快腳步走進狹窄小巷,盛軍成員趕緊追,卻發現裡頭岔路多,阿珂身影消失,盛軍士兵分幾路推演她可能走的方向,繼續尋找後終于看到她,這才松了口氣。
經過幾日觀察,盛軍在阿珂幫助下,摸清了上京城各處軍中駐地和重要建築的位置及分布情況,詳細記錄下來,并在這些關鍵之處暗中藏好火藥,為後續計劃做好準備。
柳念其實無意傷害上京城中百姓,在成功切斷水源并引爆幾處火藥之後,她便迅速做出決策,派遣一列聲音洪亮地将士前往上京城門口,齊聲高喊。
“主動開城門投降,我軍承諾不殺城中任何百姓,亦不會傷陳國一兵一卒!望爾等認清形勢,莫要再做無謂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