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低着頭的學生紛紛擡頭朝四周看去。
沈漫發現還有兩個座位是空的。
果然來了。
時間流速的變化完全沒有規律可言。
按照正常情況來說,這個時間,正常人可能才吃飯吃到一半。
很快,
遲到的那兩名學生便飛奔着跑到教室門口。
然後在看見講台上的人時,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起來。
第二顆頭已經蠢蠢欲動。
但是講台上的人沒有給他們開口的機會,而是猶如宣讀判言一般冷靜:“張超,白宇,上課遲到,按照校規,進行抹殺處罰。”
在他開口的時候,站在門口的兩個學生突然意識到自己動彈不得,甚至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随即。
那顆頭便快速伸出去,就像是僵屍遊戲裡最常見的畫面一樣,張開血盆大口,瞬間咬下兩個學生的頭。
留下脖頸斷口處清晰的齒痕。
鮮血濺出的一瞬間。
底下有一瞬間的躁動。
已經有玩家害怕的捂住了眼睛。
在無頭屍體軟綿綿倒下去的一瞬間。
負責清理學校衛生的掃地阿姨及時出現,把那兩具屍體裝進簸箕裡,再把地上的血擦幹淨,若無其事的離開繼續清理下一片區域。
隻是血腥味怎麼也揮散不去。
那顆頭舔了舔沾血的嘴唇,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重新躲藏在後方,老師拍了拍手,說:“好了,我們開始上課吧,我把卷子都判出來了,說實話,這次考試,我非常不滿意,一百五十分的卷子,隻有四個人拿到一百三十分以上,剩下的,簡直慘不忍睹。”
“最差的,居然還有考十分的,而且我發現,很多同學的卷子除了選擇題,幾乎一片空白,哦,還有隻寫解的。”
老師的臉色突然變得極為駭人起來:“怎麼回事?都不把高考當回事兒嗎?說實話,除了前十名,其他人的成績我都不滿意,我都想罰。但是很可惜,我不是校長,所以,這次罰的,依舊是倒數十名。”
“班長,上來發卷子。”
老師把上面的卷子給了走上前去的男生,隻給自己留下了最後十名的卷子。
在班長走來走去發卷子的時候。
整個教室安靜到幾乎連呼吸聲都聽不見,直到收到了自己的卷子,才像是松了一口氣般發出呼吸聲。
而沒收到卷子的十個人,全被玩家占據。
等班長重新坐回去,老師才道:“你們十個人,站成一排上講台發表一下自己的獲獎感言吧。”
隻是“獲獎感言”這麼簡單嗎?
沈漫覺得不像。
玩家們顯然也意識到了。
隻是他們暫時想不到副本能在“獲獎感言”裡做什麼手腳。
隻要不死,别說發表“獲獎感言”了,就是來一段激情的演講都可以。
走在隊伍最末尾的人有點兒想笑,又憋回去了。
而娃娃頭女生又在自己寫下的規則上劃掉“絕對”二字。
重新寫下——
班規/校規:上課時間絕對不允許說話,絕對。但可被下一條規則取代。
最先站到講台上的,是一個瘦瘦的男生。
男生先是咳嗽了一聲,才道:“我叫趙輝,這次考試……”
他在被擺開的卷子裡找到自己的名字和成績:“……隻考了二十三分,沒有及格,我非常——”
悠然的語調在一瞬間停止。
男生的表情也在一瞬間發生變化。
很難找到适合的詞彙去形容。
但沈漫仍然覺得,面前的一幕,就像是劇場上演員突然間的“入戲”。
突然間,男生就有了一種備受摧殘後的學生的模樣。
在不算漫長的卡殼後,男生再次開口,隻是這次的聲音,滿是不甘和痛苦,甚至嗓音都在顫抖:“我爸媽把我供到這麼大,他們什麼都不求,隻希望我能好好學習,但是我隻考了二十三分,我……我好後悔,我應該好好學習的,我好後悔,我好後悔……”
說到最後,男生眼淚直接流了出來。
就像是賭徒家破人亡後的最後忏悔,明明是最簡單的話,卻猶如利刃一樣,狠狠刻在心頭。
台下的玩家們竟然都有一瞬間的感同身受。
就像是某種精神摧殘。
沈漫閉了閉眼,眼淚不自覺順着眼角流下。
“……我做人怎麼這麼失敗……”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發誓,我要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學習,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
“……我就是爛泥扶不上牆,我就不該出生……”
“……就讓我去死吧!考這麼點兒分,還有什麼必要活下去……”
“……我知道我不是讀書的料,可是我還是想被别人看得起一次……”
“……我明明已經努力在學了,為什麼還是學不明白,為什麼倒黴的總是我……”
“……我就是個垃圾,我就是個敗類,我這樣的人……”
“……如果重來一次……”
如果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