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田綱吉乖巧地坐在闆凳上,如芒刺背地滲出冷汗,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麼剛才沒有立刻往飛艇外面跑。
他承認,自己對眼前這個西裝革履的少年有點害怕。
但在一刻鐘前,澤田綱吉剛上飛艇時不是這麼想的。那時候他在船闆上走來走去找不着路,好不容易看到一隊人,眼睛一亮,開口就對領頭的少年問:“小朋友,哥哥能問你一件事情嗎?”
他剛說了這前半句話,跟在領隊後面的所有人就瞬間都噤聲了,直刷刷地把目光投向澤田綱吉,震撼不已。
“…請問認識這艘飛艇的主事人嗎?又或者你知道今天有沒有一個叫做山本武的人過來嗎?”
周圍的死寂氣氛讓澤田綱吉瞬間感到不妙。一種不安的預感從他的心頭,他見那個最多隻有十三四歲的少年停了下來,審視自己一眼後,饒有興趣地回答:“這兩個人我都認識,你找他們幹什麼?”
“我有一封信想給山本,希望能夠托對方轉交一下。”
“什麼信?”
澤田綱吉乖乖地把陌生人遞給他的那張紙交給了眼前的少年。
結果他看見對方剛打開信一掃,像是被逗樂了,轉手把信丢到了邊上的垃圾桶裡,吓得澤田綱吉趕緊撲過去把信抓住,剛想撐起身體問少年為什麼把他的信丢了,就見對方像是有讀心術一般,慢條斯理地先開口道:“你看看信裡寫的是什麼?”
“……什麼?”
【山本先生,自彭格列來的客人已經在鎮子上的酒館裡等您了,如果您看到這封信,請速去飛艇會面。】
【另懇求您向reborn大人轉達一句話:我們好像沒有找到澤田大人的孩子,巴吉爾閣下說他有照片,這個事情交給他處理就好,但由于需要避開瓦裡安的緣故,他不能直接乘用彭格列的交通設備,要晚幾天才能到。不知道科考隊出發的時間能否通融兩天。】
澤田綱吉打開信後,一瞬間呆住了。
……酒館,飛艇,合着他跑了這麼久的路,隻是為了把他自己給送過來嗎?!
而且澤田大人的孩子是……?
就在澤田綱吉愣在原地發呆時,他身邊的少年啧了一聲,蹲下身,輕輕拍了拍地上的澤田綱吉,在綱吉回過神後,平靜地和對方對視:“好了,信傳達到了,我們來聊聊你的事情——你是誰,怎麼上這艘飛船的?”
“我?我就是個送——”
澤田綱吉的話語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第一次看見真槍,也第一次遇到有人把真槍抵在他的腦袋上。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組織語言,你是怎麼通過門外組織的審核上船的。”送信是個不可能被看守通過的理由。
“……”但是他真的是來送信的。
果然人不被逼一把根本判斷不出來自己的潛力極限在哪裡。
面對着黑洞洞的槍口,澤田綱吉咽了咽喉嚨,他深吸一口氣,在閉着眼一口氣大聲說完所有内容後,睜開眼大口喘氣,隻覺得自己語言組織能力從來沒這麼強過。
而聽完了澤田綱吉闡述的少年盯着澤田綱吉上下打探了一遍,收手折起文件,起身問一邊試圖充當擺件的顧問成員們:“所以你們就是這麼把人帶上彭格列的移動基地的?”
無人回話。半晌後,有人小聲嘴硬了一句:“如果他真的激活了匣子裡的火焰,那看守分不清楚也很正常吧。”
說到這裡,所有人都又忍不住偷瞟坐在地上的澤田綱吉,想知道眼前這個平平無奇的家夥到底是靠什麼激活了匣子。而澤田綱吉本人則是呆滞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轉過頭說:“我去給總部那邊發個信息确認一下,你們先給他安排個房間。”
這句話又帶來了一陣隐隐的騷動,等私下讨論結束後,有人主動出來說:“可是reborn大人,飛艇上沒有多餘的房間了,唯一空出來的是最左邊的那間,但,”對方似乎想說什麼,但很顯然不敢說。
還是另一個人小聲開口嘟囔:“那不是XANXUS大人預定的房間嗎……”給别人住要出事的吧。
reborn挑了挑眉:“那讓他暫時住我的房間也行。”話音落下,他轉過頭問試圖悄悄爬走的澤田綱吉,“你選哪個?”
“……”
他哪個都不想選啊!能不能放他回家啊?
頂着一群人的目光,澤田綱吉捂着臉,深深歎了口氣。
他又不是傻子,雖然不知道XANXUS這個名字具體代表什麼,但見眼下這副所有人無疑都不想提到的樣子,對方肯定不是什麼好惹的人——而至于另一個選項?
澤田綱吉從指縫間偷瞟reborn那張還沒長開,就已經冷若冰霜,足見未來定是帥得慘絕人寰的臉,心中長歎一口氣,隻把捂着臉的手放了,試探開口。
“我還有第三個建議。”澤田綱吉頂着壓力,甚至說了個冷笑話,“既然你們搞錯了人,那就趕緊把我放了吧——畢竟我現在也不是誤闖進了什麼看到臉就活不下去的殺手組織裡吧?”
這話一出來,其他人表情更古怪了。有幾個人甚至抽了抽嘴角,一副想笑又絕對不能笑出來的樣子。
他們都在等reborn的回話。而對方則眯起眼,拉了拉禮帽,定論道:“你确實不是XANXUS。但匣子從不會選錯人。它既然能夠被你激活,那你就是蒼藍星。”
說過,reborn見見綱吉還想說什麼,翹起嘴角,倏然又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澤田綱吉的腦門:“當然,如果你實在不願意去新大陸,我也可以好心地一槍把你送回去。”
“……那還是不用麻煩您了。”
在這群怪人面前,還是先保住命為好。
澤田綱吉歎了口氣,他覺得他前十八年的人生從未有過如此精彩的時候。事實上他現在還沒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以至于走到reborn屋前時,還下意識和往常一樣敲了敲門。
“請問有人嗎?……哦對,沒有人,那我進來了?”
無人回話。澤田綱吉推開門,發現裡面是個很‘幹淨’的房間——reborn的房間除去必要的生活用品外沒有任何額外的東西。如果換個環境,有人和澤田綱吉說這裡是還沒人入住過的酒店套房,他肯定會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