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是什麼樣子的?
在場的所有人裡,大概隻有澤田綱吉會對這個問題不甚了解。
連續的四發箭矢昭示了戰鬥的開始,在箭矢裂開的刹那,環境炎壓迅速上升。以至于被穿透的雨層反而降下了更大的暴雨,周圍人見怪不怪。隻有硬抗了冥波龍正面一爪子的藍波還會抱怨一句:“笨蛋獄寺!你究竟能不能收着點打,多疼啊!”
但顯然僅限于抱怨了。
這個未成年的獵人并不怯場,恰恰相反,疼痛和焦慮讓對方抓撓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将手上的斬斧握緊一甩,就像是小孩子摁開彈簧刀一樣,直接将那把比人高的斧頭彈成一把大劍,整個劍身劈裡啪啦全部帶着雷電,揮動時連帶着連着周圍的水波也爆發出一陣雷光。
澤田綱吉多少看的迷糊了——他估摸着這少年一大劍砸下去,能把普通人腦袋給拍碎。
“這孩子手上這把劍有他兩個人高了吧……”這是怎麼拿起來的?
“差不多吧。這個大小的戰斧還挺正常的。”一隻節骨分明的手從後答住了澤田綱吉的肩膀。
在戰鬥狀态下,籠罩在薄霧裡面的六道骸話音總是鬼氣森森的,盡管澤田綱吉從心裡知道,這可能是和對方的霧屬性火焰有關,但他還是招架不住那具比冰還冷的身體靠過來——尤其是當他知道庫洛姆沒有内髒後,對方共鳴屍套龍防具時失去溫度的身體,總讓澤田綱吉有些憂慮。
他回憶着小時候零星的訓練還有前些天的特訓,繞側到溟波龍的後部進行攻擊。本擔心着出現問題,沒想到上手意外的順利。
半金半黑白的單手劍在揮舞間劃出淺橙色的虹彩,像是用餐刀切開魚皮一樣,劃破古龍的鱗甲,将外面厚厚的防護鱗片撕掉,然後被古龍用傷口中逸散出來的火焰迅速填充愈合,然後再次被獵人切碎,剝皮——這就是軟化的過程,把局部的傷口無數次撕碎,到無法愈合為止。
“很迷醉的感覺對吧?……這種失控的力量,好像來自于地獄中一樣。”
或許是攻擊位置重合,同樣屬于遊擊位置的六道骸一直在盯着澤田綱吉——對方見着迅速上手的獵人在開戰之前還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在點燃火焰開戰後迅速冷下了臉,變成了沒什麼感情的戰鬥機器,心情似乎非常愉悅。
直到他看見澤田綱吉有些茫然:“什麼意思?”
“……”他就知道!
獵人和巨龍之間的打鬥間會逸散火焰,導緻周圍炎壓上升,促使獵人更輕松地調動體内火焰,讓人陷入清醒的狂亂中。
六道骸讨厭任何能讓他失控的存在,但他同樣承認,沒有人能夠拒絕這種炎壓過載下的活躍狀态——身體輕盈,情緒興奮,體内充盈着前所未有的冷靜和力量,隻要一個念頭,就能做出平時無法想象的成績,像是神明一樣不可戰勝。
但眼前這個怪胎……怎麼好像已經習已為常了?
六道骸眯起眼睛,盡管額頭點燃了火焰,但他在澤田綱吉的臉上卻沒有發現任何一點失控的征兆。
庫洛姆那張文靜美麗的臉實在不适合做出太惡意的表情。因此六道骸沒有再多說什麼,踏着回來的獵蟲向上跳了一截,踩在溟波龍的背脊上,将晦暗多彩的三叉戟一下踩入了龍背。
而他身邊環繞的幾隻獵蟲亦從古龍上身上吸食火焰,變幻出不同色彩,時而噬咬,時而爆破,像是一隻手溫柔地撫摸過愛人的皮膚,将被濃硫酸剝離的皮肉,輕輕撕掉。
客觀來講,很美麗,很優雅,但……
作為主攻堅的獄寺隼人還是太搶眼了。
明明是雨和雷的主場,但呼嘯的風浪和接連不斷的元素爆破卻搶占了所有人的視線,無論是速射還是散射,都能破開古龍的傷口,輕松帶出一陣血霧。
澤田綱吉注意到,獄寺隼人似乎能同時操縱好幾種火焰箭矢,對方最愛做的就是動辄把七八根箭搭在同一把弓上,根根往着古龍的眼睛,脖頸,翅根,傷口這種地方招呼,炸開血肉外翻的傷口,讓古龍的火焰大量逸散出來,不斷将環境炎壓升高,以支持下根箭爆破出更大的創傷——等等,這不就是各打各的嗎?
他可記得,山本武開戰前說要抑制環境炎壓,避免溟波龍的傷害溢出。
這一方面是為了控制場地,一方面也是為了——
“獄寺君,躲開!”
——防止吃傷的溟波龍追着對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