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鈞咬咬唇,簡直就想說:“你可不就是鬼嗎?”無奈,性命掌握在别人手裡,他死死憋住笑意:“嗯,這個…….”
“我是河邊撿的!大哥。”
“诶,不對啊,我看你穿的,像個修道之人,也能結婚生子?”
蕭鈞突然反應過來,自己下界之後穿的這件直裰,卻是有幾分像修道的。隻不過有神力護體,顯得沒有那麼破舊了:“孩子也是撿的,不知道哪個沒良心地放在我家門口。”
……
老段點點頭:“你倒是個好心人。”
蕭鈞道:“那可不是。對了大哥,你說的府君是誰啊?”
老段道:“你居然不知道府君是誰?凡界信奉府君的人極多,府君的廟宇有八千座,當然數量還在增加,就像孟姑的體重一樣。”
“噗!”
“南明公也就是咱們府君是鬼仙之首。統管整個酆都十三城。喏,你看到的那些青色火焰,就是他用自身的法力布下的防禦結界,鋪天蓋地,浩浩蕩蕩,酆都誰行,那就隻有府君行!”
“”
“那你們府君靈嗎?”
“靈,怎麼不靈?不靈怎麼會有八千廟宇,府君保佑好人一生平安,不受地獄之苦,同時明察秋毫,讓壞人在酆都備嘗苦楚,教他們人間造的孽,在酆都的婆娑地獄來還。當然,你和束奴的是失蹤有關,如果府君大人确認了你無罪的話,我自會送你返回人間。”
完了,完了,蕭鈞想起自己扒拉在那面目可憎的南明公頭上,還見證了南明公像被白甲魔王給一拳打爛,簡直就想當場跳下在空中飛動的旌旗,有誰做神,像他這麼失敗的!先被一個小鬼差戲耍了,又被一個男鬼差給禁锢着,還被一個女鬼差給惦記着。在蕭鈞要跳不跳之間,他們已經到了一處肅殺而神秘的殿堂之前,映入眼簾的是由三個筆力遒勁的大字組成的牌匾——森羅殿。
“喲,段無病啊。”右側一白臉紅腮,短黑胡須,一身紫色長衫的判官道:“又捉鬼回來了嗎?”
“柳判官,不是。捉了個活人,他遇到了束奴。”
“束奴那小子,不聽話。不再酆都好好待着,三天兩頭往外跑,真不懂現在的年輕人怎麼想的。”
“那也得按照酆都的規矩來,該上工的時候就别偷懶。對了,府君呢?”
“府君去觐見天帝陛下了。”
蕭鈞心中咯噔一下,府君是能去和天帝述職的水平嗎?有這麼厲害的嗎?
“難怪,府君可是又要高升了?”
“咱們府君已經是鬼仙之首了,再升還能升到神庭去嗎?”
段無病笑罵道:“哈哈!神庭又怎麼樣,神界現在沒用的草包太多了,有人咱們幽狼廟搶地頭,了解之後才發現居然是雷神的人。你說他不好好守着津武國,來搶咱們酆都的地盤做什麼?這陣子津武國不是因為打仗死了很多人嗎?我去捉鬼的時候,遇到了好幾個靈官,應該是初出茅廬,什麼都不會,以為我們是魔族要去搶那屍體,淨給我們添亂。”
“哎喲,不趕緊把他們帶回來酆都,輪回轉世,才會被魔族抓去煉了屍魔!”
一聽這話,蕭鈞把頭埋得極低,生怕被人認了出來。他可不就是段無病口中沒什麼本事,竟會添亂的小靈官嗎?啊哈哈哈,真可謂欲哭無淚!
“哎呀,府君像是要回來了。”柳判官聽見遠處有響動,驚喜道。
蕭鈞應聲望去,看見一處青色火焰包裹着的巨辇,巨輪骨碌碌地轉動,速度極快地向着森羅殿駛來。在山洞的時候,蕭鈞可以說是仔細地端詳過南明公,也就是府君的樣貌。那簡直就像是橫眉怒目的門神帶着不甘和怨憤被貶谪到了窮山惡水的地方,變得更加橫眉怒目,看誰都不順眼。是不是因為長年累月以惡制惡,府君的面目才變得如此兇惡呢?
蕭鈞雖然是個神,但也就是個芝麻小神,剛才被不知情的鬼差揶揄。為了他的臉面,如今見到府君隻能避開那兩個小鬼單獨告知府君自己的身份,然後再哀求一下府君送他回神界。終于,那個惡鬼頭子下辇來了,卻隻見:
皂靴登飛雲,飒步踏風惶,玉帶沉氣宇,青绶斂華光。
蕭鈞快速擡頭,複又低頭,腦海裡盡是那副面容:
端貌勝鬼侯,劍眉入鬓收,碧發似霜采,銳目多籌謀。
蕭鈞暗诽道:束奴啊束奴,你是不是對你們家府君很不滿意啊!你供的不是南明公是難民公吧!南明公本尊簡直比陌星君還要氣度斐然!
段無病迎上去道:“府君,您回來了。事情怎麼樣了?”
府君平和又銳利的雙目掃過蕭鈞,并沒有對他産生很大興趣,隻當是一個小鬼。
“天帝希望酆都幫忙調查有污點的神官。并開出了不錯的條件,另外還需要酆繼續查找……邪神相輝的下落。”府君坐于堂上,開始仔細地翻看起書簿,筆走行雲,認真的樣子極為潇灑。
段無病道:“嗐,天上那些個神官,沒幾個人幹淨的,如今魔族活動猖獗,卻是應該好好先肅清一下神界。”
柳判官道:“那邪神相輝幾百年前弑殺同僚,擄走天帝,下落不明。誰敢去查這種硬茬。再說他也沒來咱酆都啊。”
胖孟姑道:“可我聽說他英俊潇灑,一表人才。”
府君沒有嘲諷她的關注點有誤,隻是微微苦笑:“孟姑,你聽誰說的?”
孟姑答道:“紫煙城的女鬼們呐。有幾個鬼婆婆,一把年紀了,幾百年前的事情記得還是很清楚。”
府君道:“可能不是同一個人吧!他怎麼會來過酆都呢。”又喃喃道:“怎麼可能呢……”
府君注意到蕭鈞手腳很不安分,摳摳撓撓的,于是對段無病道:“老段,你把誰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