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像是我。許令禾雙目茫然,鼓着沾了零星米粒的圓腮轉頭。
隻見一個梳着子午髻,鵝蛋臉單眼皮,左邊眉峰有一粒小痣,身着與許令禾同款道袍的女子兩眼放光地看着她。
許令禾快速嚼完嘴裡的肉吞下去,來不及擦拭油亮的唇,揚起标準八齒笑應道:“是的,我是許令禾,請問這位……”許令禾瞥一眼女子衣襟的丹桂暗紋,這是築基弟子,她笑容不變:“這位師姐是?”
女子聽見許令禾的話,喜道:“啊~我可算見到真人了!我叫溫雨遲,溫暖的溫,谷雨的雨,春遲的遲。我師尊乃丹竹真君,師妹定然見過她!”她的嗓音似枝頭黃鹂般喜慶又清麗。
溫雨遲是肉眼可見的興奮,活潑的樣子竟與許令禾印象中的丹竹真君有幾分相似,可以說不愧是師徒麼?
“溫師姐好…我見到師姐也很開心。”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還是這麼一個小可愛。
隻是許令禾被溫雨遲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一頭霧水:“師姐怎知我……”
溫雨遲一愣,見許令禾這副懵懂的樣子,就知她還未看過百事通的曉事貼。想來也是,淵武道君看着就不像會教弟子這些雜事的人。
“不知師妹腰牌可帶在身?”溫雨遲賣了個關子,漂亮的眼裡閃着狡黠。
“腰牌?”
許令禾從儲物袋中取出腰牌,玄靈宗的腰牌用上等宣木特制,每個弟子人手一塊,既代表宗門身份,危機時刻也可用來傳訊将在外的弟子召回,巴掌大的一塊,拿在手裡卻沉甸甸的,“腰牌怎麼了?”
“師妹快輸些靈力進去看看。”溫雨遲拿起筷子夾了菜放進嘴裡,她一進朱雀堂就見許令禾坐在此處,盛完飯便尋了過來,說了半天話這會兒正是有些餓了。
許令禾聽話照做,靈力輸進腰牌,漆黑的木牌中彈回一個光點快速沒進許令禾的眉心。
幾乎是同時,萬千光箋在許令禾的識海中翻飛,她随手觸碰了一張标題為‘偷我靈藥的賊人你必考核下等!’的紙張。
被點到的紙張無限放大,變成地闆,上空懸着适才的标題,數不清的無面小人在争執不休,唧唧喳喳地讨論着,有提供線索的,有拱火要幫貼主報給戒律堂的,更有借貼向貼主賣靈藥的。
有點離譜了吧。
“這是……論壇?!”許令禾心念一動便退了出來,眼前溫雨遲喜慶的臉能證明她還在朱雀堂。
許令禾被腦中出現的東西震驚,這與前世網絡上流行的論壇十分相似,但又不盡相同。
溫雨遲一手舉起帕子擦嘴,一手伸過去把許令禾掉出來的下巴合上。至于師妹胡言亂語說的什麼壇,嗯,她八成是吓傻了。
“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1]。這希夷境是咱們宗門弟子最愛去的地方,你什麼都能在上邊找到。”溫雨遲忽然湊近,語氣神秘:“師妹你方才問我為何知道你,自然是因為你出名啊。”
“宗門有一紅人萬事通,你來的那日測靈測出天品雙靈根,當日午時你的名諱就登了天機榜!”
天機榜她知道,是宗門内金丹之下的弟子排行榜,沒想到她前幾日還沒引氣入體就憑好資質上了榜。
“位列一千呢!”溫雨遲贊道。
“……”一千啊,也…算了,也不錯。
許令禾木着臉,嚼着涼透的飯,這幾日那些窺探的眼神都有了答案。
怪道她總覺得哪裡不對,還以為是因為她個子太矮了比較突出。
“所以我還當了一回熱點人物。”許令禾無奈道。
“誰都想看看淵武道君收的新增徒弟長什麼樣,我也是~”溫雨遲笑得見牙不見眼,她素來廣結善緣,人生一大愛好就是交朋友,成功結識許令禾自然讓她欣喜不已。
許令禾明白這種心理,大概就跟前世的吃瓜群衆在線下見到瓜主本人的興奮差不多。她伸出右手,握住溫雨遲的,晃了晃:“既然認識了,那我們就是好朋友,還請師姐以後多指點。”
溫雨遲低頭看着二人交握的手,雖然有點怪,但她大概能理解是什麼意思,學着許令禾的動作晃着手,聞言便開心道:“師妹你若不嫌棄,休堂了我帶你去逛集市,可熱鬧了。”
“一言為定。”
填飽肚子,在溫雨遲意猶未盡的目光下,許令禾再三保證一定會記得兩人的約定,告别溫雨遲,便匆匆趕往武場。
武場跟許令禾想象中的樣子差不多,平坦開闊。場内已經有零星幾個弟子在等候,見許令禾走進來,皆不約而同地看着來人。
拿出上午未能派上用場的玄靈決,許令禾席地而坐,自動屏蔽那些有意無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靜待這堂課的夫子到來。
“铛~”
堂鈴敲響,弟子們聞鈴而動,聚集在武場中央,齊齊擺勢列陣,皆擺出三步外八,胯落半矩,雙臂自然垂落的架勢抱子午覺于關元。
許令禾雖然這樣做的不知道用意是什麼,但還是跑到方陣後方,學着衆人的動作,紮起了馬步。
“我看誰在動!”一道渾厚有力的聲音自武場門口傳來,伴着話音,隻見一個身高九尺有餘的修士手持九竹銀鞭,身着灰色短打,闊步走來。
其人目若銅鈴鎮邪,面似豹頭虬髯,目光像刀劍般在衆弟子身上遊走巡視,見小兔崽子們都還算規矩,才勉強露出一絲笑意。
“你們多數才将将練氣,連修煉的法門都還不算入得。劍?是别想碰了,今日就給我誦玄靈決,給我把你們的軟骨頭好生磨磨!”鞭梢點過少年們蒼白的臉,見衆弟子垂首噤聲,方自鼻腔半哼出聲:“尚知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