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不知何時多了朵珠花的韋雙靖狐眼迷蒙,大着舌頭:“是啊,你、你看什麼呢。”
許令禾三言兩語解釋一番,倒是讓兩人也犯了難。
溫雨遲對望墟界人族各大勢力還算了解,可冥思苦想怎麼也沒想出來有哪個門派是這樣的特征。
“算了,天地萬象,說不定是個功法奇特的散修。此處可是玄靈宗山腳,諒他就算有壞心也翻不出浪來。”溫雨遲說。
也是……
按下疑慮,三人也沒了再逛的心思,徑直回了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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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來峰正殿
殿内燭影重重,各峰主位聚首,皆神色凝重。
聞鵲将景若虛日前傳訊拍在桌上:“景程弘堂堂渡劫境能者落得個丹田盡碎的下場!”桌上的茶盞震動,茶水濺上聞鵲的袖口她卻無心理會:“四大世家也有人敢動手了。”
“可有甚麼眉目?”丹竹真君蛾眉緊蹙,雖說望墟界幾大宗門世家時有摩擦,可也不至于下此狠手。
“景程弘傷勢頗重,兩年前遇伏至今未醒。周身未見端倪,景家隻從他傷處探出微弱魔氣。”聞鵲說。
魔氣?!
幾人面面相觑,都能從各自的眼中看出驚怒與不解。坐在末位的鏡斓左手輕撫懷中拂塵,若有所思。
“極北近來不曾聽聞有什麼異動啊,阿措那邊……”柳渠真君傾身向前,拿起桌上景家傳訊細看。
昙容先生捋着山羊胡,端起茶水飲上一口再思付道:“先不提魔氣,藍璋身後所系之人定與檀城景家一事有關。”終歸是太巧了些,細想之下藍璋、景若虛之間的交合點隻有他們玄靈宗。
“他可招了什麼?”淵武道君連藍璋的名字都不願提,叛徒對他而言,情分已消。
這幾日明顯憔悴許多的聞鵲雙眸微暗,終是搖頭:“自被囚于後山風牢,他未發一言。”
殿内陷入短暫的沉寂,始終處于玄靈宗權力核心的藍璋被外部勢力操控,于情于理,都是玄靈宗的濫觞。
可他是如何跟魔扯上關系的?
“白眼狼。”柳渠真君再是氣不過,最終也隻罵出這不痛不癢的三個字。
親師姐聞鵲恍若無覺,她支肘撐着下巴,眼神落到淵武道君身上:“阿措那處,需師兄前去極北助她。”
“為何?我也同去!”未等淵武道君張口,丹竹真君便急急問道。
昙容先生抿唇,手中茶盞磕在桌上輕斥:“丹竹!”
“阿措的消息到我手中已是半月過去。”聞鵲道,具體發生何事她也沒底。
丹竹一聽更是坐不住,她與壁娆仙子是同年好友。此前若不是她修為不夠,阿措是代了她去的。
“明日便去,撕裂虛空不日就能到。”淵武道君看向急得好似身上長跳蚤的丹竹,“你要去便去。”
聞鵲颔首,眼下也隻能這般了。
按仙盟規定,各宗遣人前往極北之地需經十八重殿合議。可此事關乎玄靈宗辛秘,又牽扯甚廣,自然不拘于仙盟條款。更何況,玄靈宗立派之時,仙盟還不存于世,何懼之有?
“此物可保丹田不被魔氣侵入,能維持一炷香。”适才一直沉默的鏡斓真君從懷中拿出兩個法器,“極北到底是前魔族聖地,莫輕視了他們。”說着,不顧淵武和丹竹推辭塞進了他們手中。
“謝師弟。”淵武道君說。
形似青蓮的法器被二人收入囊中,聞鵲眼饞不已。正想問她小師弟,這等好物怎麼不多練些上交宗門。
誰知鏡斓眼皮一掀便好像猜到了他師姐的德行,兩手左右一攤:“我隻煉出兩個。”
聞鵲遺憾咂嘴,好吧,想來也是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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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武道君和丹竹真君次日便出發極北,出于多方考慮二人的行蹤并未公布,就連二人的親傳都不知他們去了何方。
“你在愣神。”
齊毓劍柄抵在許令禾的後肩,距離很近,近得她可以聞到他身上的皂角香。
昨夜那個奇怪的灰衣人還是讓她莫名在意,許令禾猶豫之下,語氣遲疑:“師兄,修什麼功法會看起來沒有‘人氣’?”
齊毓聞言一怔,轉到師妹面前來。看着她的眼睛,他沒明白許令禾的意思:“何為沒有人氣?傀儡麼?”
傀儡?不,那人有氣息,不是傀儡。
許令禾搖頭:“就是能看出是修行者,卻沒有人和妖的氣息,更像……”她擰起眉頭,想着能找個什麼詞形容比較好。
齊毓記憶中的某一塊拼圖驟然被推動,同如今的謎面完美契合。
“像幽魂。”他沉聲道。
“精氣凝實,卻無魂火跳動。肉身俱全,但缺三魄流轉。”齊毓晦暗的眼神落在許令禾的臉上,回憶着念出他阿娘的手劄所記,先前苦尋不得的亂局,竟在師妹這處尋到了線頭。
正冥思苦想的許令禾杏眸一亮,“對對對!像幽魂!像空披人皮,借屍還魂的幽魂!”可不就是幽魂?似人非人,似魂非魂。
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握住,齊毓極力忍下沖動,輕聲問道:“師妹在何處遇見的?”
“昨夜……”
又将那怪人的事複述一遍,還未待許令禾細問,齊毓就已閃身離去,隻留下一句:“多謝師妹告知,我去一趟雲來峰。”
等許令禾反應過來,竹坊前就隻剩她和手中鐵劍。
許令禾:所以那怪人是什麼,我還是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