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全部思緒好像都被什麼凍住了似的,隻得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任由雲渺的聲音掠過耳廓。
謝訣有些不敢動作,他怕自己輕輕一動,這場美夢便會陡然破碎。
眼下的所有都會再次消失,剩下的又隻有他自己,還有那空曠無比,卻又滿是雲渺生活痕迹的林中小屋。
“謝訣?”
看着目光渺遠的謝訣,雲渺不由朝人走近了幾步,伸手在謝訣的眼前晃了晃。
許是雲渺晃着的手遮住了她的臉,謝訣下意識便要伸手去捉。
但他方才伸出手便像是回了神,準備伸出的手重又垂回了身側,指尖在掌心之中留下一排清淺的月牙痕迹。
微不足道的痛意此刻卻在謝訣的掌心之中無限蔓延開來,提醒着他眼前之人是真切的存在。
雲渺收回手,目光關切地看着謝訣,再次出聲問道:“謝訣,你怎麼了?”
謝訣唇角扯出一彎弧度,搖了搖頭。
“我沒事,隻是方才看外頭的景色,不小心有些看入迷了。”
雲渺回過頭從自己身後那扇開了的窗戶往外頭看去,外頭雲煙飄渺,青山依舊。
她再次看向謝訣:“你也喜歡這外頭的景色麼?”
話音剛落,雲渺便拉着謝訣來到了窗下的羅漢床上,一人一邊在中間那方小桌的兩邊坐了下來。
雲渺将胳膊擱在那方小桌上,手背撐在頰邊,側頭看着窗外的景象,溫聲道:“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就很喜歡這外頭的風景。”
謝訣本就對雲渺當初為什麼消失,又為什麼會失憶而好奇,隻是一直沒尋到合适的機會問。
眼下聽得雲渺主動提及那段他未曾參與過的過去,他忙順着人的話問道:“那是什麼時候?”
雲渺聽到謝訣的問題,又看了眼窗外的景色,才轉過頭來看向謝訣,略作思索給出了答案。
“挺久了……大概有十來年了吧。”
雲渺的答案讓謝訣有些意外。
竟然隻有十來年麼?
可是距離阿姐離開青涯山已經有百來年了。
那來這玄天宗之前,阿姐又去了哪裡呢?會同她的失憶有關系麼。
謝訣擱在桌下的手撚了撚指尖,暗自思忖着。
他擡眸對上雲渺的視線,故作淡然:“那來玄天宗之前呢,渺渺是哪裡人氏,可還有親人?同我結契需要同她們可會反對?”
謝訣很是妥帖地借着二人結契的由頭繼續問道。
“我都不記得了,我不記得我是哪裡人氏,也不記得有沒有親人了。”雲渺搖了搖頭,“我是師父撿回來的,醒來時便在玄天宗了,後來同新入門的弟子一道在兌院住了一陣,再後來成了師父的關門弟子便一直在這主峰了。”
“原是這般。”忽地,謝訣又想到了什麼,“那雲渺這個名字也是你師父給你取得麼?”
其實這件事,謝訣也想了許久未想通。
若是以前的事情,阿姐都忘記了,怎麼偏偏還會記得自己的名字;若是不記得,那知道這個名字又是從何而來?
外頭的風有些大,呼呼地往窗戶裡頭灌着,雖是夏日落在人身上卻有着涼。
雲渺想起謝訣發熱方才好了沒幾日,從羅漢床上探出身子,伸手将窗戶合上了些。
“是我師父給我取的。”雲渺收回手,視線也重新落向了謝訣,“這樣說好像也不太對,師父說是我身上的墜子上刻着的,應當是我以前的名字。”
“原是這樣。”
謝訣腦中又浮現出了方才大殿之上徐松眠的那張臉。
是巧合麼?
他盜走了結魄燈,又恰好救回了失憶的阿姐?
盡管謝訣此時沒有什麼确切的證據,但他的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那你呢?以前住在何處,又可還有親人。”
雲渺因為先前謝訣的話,不由也問道。
倒不是要窺探對方的身世,而是她發現她似乎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雖然她不知妖界是如何,但是在凡間于凡人而言,成親确實是件重要的事情,是需要同親人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