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鞠班知道,你倆就完了。”易瀾說着望向足球場,盯着場上某個笨拙而努力的身影,皺起眉,“這個新來的,一看就是那種文弱書生,怎麼想着跑來踢足球?還一點基礎都沒有。”
“喜歡踢就踢吧,誰不是這麼過來的。”楚也淡淡的。
“那也是。”易瀾認可了一下,又說,“把足球當興趣愛好不是不可以啊,但我們可是校足球隊诶,是要打比賽的,沒有基礎怎麼行?這好歹是進我們隊的門檻吧。我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他說想進,你就讓他進了。”
傍晚的風攜着燥熱吹過楚也的臉頰,他的視線飄忽了一會,倏地站起身,沒回答他的問題,隻說:“走了。”
“哦,去洗澡嗎?”
易瀾清楚他的尿性,沒回答就是不想說,于是不再追問,跟着站起身。
“嗯。”楚也說。
易瀾點頭,沖足球場喊了聲:“收隊收隊,去洗澡回教室上自習了!”
……
楚也和易瀾到教室的時候,第一節晚自習已經過去一半了。
楚也洗了頭洗了澡,換了身衣服,身上清清爽爽的。
教室裡黑漆漆的,隻有黑闆中間的白闆亮着,在放映電影。
兩人從後門進去,順手帶上門。
楚也盯着白闆看了會,沒看出來放的是什麼電影。他走到座位旁邊正想拉開椅子坐下,忽的聽到了一陣抽泣聲。
他的動作一頓。
低頭一看,發現這聲音來自他旁邊的位置。
柏清綿哭的不成人樣,桌上堆了一座衛生紙團山。
楚也拉開椅子坐下:“……”
柏清綿沒注意到他,聚精會神地盯着白闆,時不時吸一吸鼻子、拿紙巾擦擦眼淚。
第一次見柏清綿這樣,楚也覺得新鮮。他把帶來的一盒蘋果味優酸乳放在桌上,然後抱着手臂懶洋洋地斜靠在牆壁上,饒有興趣地盯着她看。
白闆的光時不時打在她的臉上,使得楚也更容易看清她。
看着看着,楚也莫名笑了一聲。
真滑稽。
柏清綿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回的神,敏銳捕捉到了他這聲笑,惡狠狠地側過頭,瞪着他,“你笑什麼笑?!”
“……”楚也慢悠悠坐直身子,輕飄飄掃她一眼,“你可以哭,我不能笑?什麼敏感肌。”
“你不準笑!”柏清綿指着他,語氣嬌蠻。
她的音量又沒控制住,不過好在電影聲音夠大,沒人聽到。
但她不知道此時的她,眼周挂着晶瑩的淚珠,臉頰上有被光一照就清晰可見的淚痕,眼睛裡是還沒憋回去的眼淚,晶亮晶亮的,鼻子眼睛紅成一片,像隻小貓一樣,又兇又乖,毫無威懾力。
楚也淡淡看她,“你擾民了,閉嘴。”
“我就不閉嘴!就不!”柏清綿的聲音裡帶着哭泣過後的顫意,态度卻是格外強硬,側着身子,死死瞪着他,像是要跟他死杠到底。
很難想象面前這個嚣張跋扈的女孩前一分鐘還哭的稀裡嘩啦。
懶得搭理她,楚也懶洋洋掀了掀眼皮,往桌上一趴:“随你,别煩我。”
柏清綿覺得沒趣,也不想說話了,撇着嘴轉過頭打算繼續看電影的時候,餘光突然掃到了楚也桌上的那抹綠色。
燈光昏暗,要是别人肯定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
但柏清綿用腳想都知道是什麼。
她抿着唇認真感受了一下,是有點口渴了。
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很不切實際、大膽的想法。
她緩緩湊近楚也,卡在不遠不近處,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說:“這個電影太感人了。”
楚也沒動。
又裝死。柏清綿翻了個白眼,重複了一遍:“這個電影太感人了,我眼淚都流幹了。”
楚也還是沒動。
柏清綿繃不住了,輕輕推了推他,“喂,你沒聽到我說話嗎。”
過了一會,楚也依舊沒擡頭,聲音卻響起,不鹹不淡的:“你就算血流幹了,都跟我沒關系,知道麼。”
“……”為達成目的,柏清綿忍了忍,好脾氣道,“那你就當我血流幹了。”
頓了頓,她繼續道,“能把你的優酸乳借我補充補充水分嗎?”
楚也沉默幾秒,撐着手擡起頭來,一臉嘲諷地盯着她,“别人血流幹了輸血,你血流幹了挂盒優酸乳輸就完了呗?還挺省事。”
“對啊,不僅省事,而且省錢。”柏清綿順着他說,一臉坦蕩,又接着問,“那你能給我輸盒優酸乳嗎?”
楚也閉了閉眼,耐心已經耗盡,冷冷睨她一眼,“拿走,閉嘴。”
目的達成,柏清綿立刻恢複原樣,從他桌上撈走優酸乳,插上吸管喝,連句謝謝都沒有。
察覺到她态度的變化,楚也眯起眼睛,盯了她一會,莫名想笑。
真是夠沒禮貌的。
不過一盒優酸乳換她閉嘴,也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