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頌目光從他們的肩膀上移開,可這些人卻還緊盯着他們,溫頌不懼怕這種目光,因為在這個遊戲裡,他目前為止見到的,不存在還沒觸碰到任何規則就率先發動攻擊性的NPC。
裴青寂站在一旁攬着他的肩膀小聲道:“我好害怕啊。”
溫頌沒回頭,卻不知怎麼從他這話裡感受不到一絲他口中所說的害怕。
溫頌象征性的安撫他一下:“沒事,他們暫時不會攻擊我們。”
裴青寂聽話的回了句哦。
那些算得上陰毒的目光就這麼赤裸裸不加掩飾的集聚在兩人身上,好像一時間這些人要将他們撕碎拆入腹中,可又好像礙于什麼東西或者規則,不能這麼做。
“管家”的到來就打斷了他們的這種視線。
“管家”依舊禮貌:“夫人的遺體在棺材裡面,如果需要,你們可以去跟她道個别。”
此話一出,原本臉上僵硬的像是戴了一個人皮面具的衆人皆是一愣,過後開始細細抽泣起來,情緒轉變的十分迅速,迅速到一種像是謊言被拆穿,但無所謂裝都不裝的程度了。
女人們掩面哭泣,男人們也掉了幾滴眼淚,眼角的淚水在他們臉上還沒來得及留下就被拿出的手帕擦掉。
裴青寂在一邊吐槽,他比溫頌高些,不用彎腰,兩人湊的近,就這麼說這話,裴青寂呼出的溫潤氣息就穿過溫頌耳邊。
“好厲害的演技。”
這虛僞的比裴青寂那些畫大餅給員工的上司還要離譜。
溫頌拿過放在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手握着玻璃杯,消無聲息的觀察着這群來到這參加追悼會的人群。
他們怪就怪在剛剛的行為看起來像個僞人,可除此之外溫頌還真說不上來他們有什麼特别奇怪的地方。
接着他們面前的人兩三成群,一起去跟女主人的屍身告别,他們走到棺材旁邊,靜靜看了兩分鐘之後就把身邊的一束白花放在棺材裡的屍體旁。其他人都照做。
畢竟是追悼會,氣氛壓抑就不用多說了。
溫頌思考一會兒,忽然轉身将目光移向樓上:“你有沒有覺得有點奇怪?”
他問的是身邊的人。
裴青寂應道:“富豪一直沒出現?”
按理來說,不管是誰不在場,作為丈夫身份的富豪都是一定要在場的,在這種場景下。
溫頌點了下頭,又道:“他好像從昨天晚上上樓進房間以後就沒出來過。”
裴青寂疑惑:“他不用吃飯的嗎?”
溫頌想起,富豪從昨天開始一直到今天,現在應該已經快到午飯時間了還沒出現,“管家”在今天早晨時,也沒有端任何東西上樓送到他房間的。
一個疑問産生接着就會有很多個疑問。
溫頌又回過頭去看那些來到這的人,隻一眼,溫頌就從這不易察覺的小細節裡找到了某種線索,不過,現在他還不能确定對不對,他得實驗一下。
溫頌穿過人群,餘光在掃過其他桌子後心裡的猜忌就更重了。
溫頌叫住正在忙碌的“管家”,“管家”正在擺放一個巨型花圈的位置,他大概有強迫症,怎麼放就覺得不自在,花也随着花架左右搖擺。
溫頌走到他身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說話的聲音不算大,再加上兩人身邊沒什麼人,自然就沒人聽見:“你好,我想問一下,先生今天早上怎麼沒跟我們一起吃飯,我本來想跟先生聊一聊天的呢,可惜沒這個機會。”
“管家”停下手上的動作,認真回複溫頌:“先生昨天晚上交代過不用給他準備早餐的。”
說完他又安慰溫頌:“沒事的,先生今天會出現的,到時候你就可以和他好好聊天。”
溫頌應了句好,又說:“我好像記得剛剛那邊那個人跟我說要喝水,麻煩我幫他倒一杯,但我不太好意思給他送過去,你可以幫幫我嗎?”
他随手指了個人群裡不算起眼的路人甲,很好,選中的倒黴蛋就是他了。
“管家”溫柔的回他:“當然沒問題。”
于是,不久之後,溫頌就等到了“管家”端着一杯水,穿梭在人群中,溫頌瞅準時機,悄悄的繞到了“管家”旁邊,好在他們的制服同樣是黑色的,在今天這樣的人群中不顯眼。
溫頌掐着“管家”路過的空檔,一隻腳伸了出去,不出意外的話這時候就要出意外了。
由于“管家”被莫名多出的一隻腳絆倒,身體慣性的往前撲去,像他第一次坑溫頌那樣,他将手中的水杯潑向了那個溫頌選擇的倒黴蛋。
其實溫頌除了論證自己的第一個觀點,還想測試一個東西,就是如果兩個NPC之間意外打破規則,會不會互相進行攻擊。
畢竟他自己去的話,萬一觸犯了某些禁忌,很可能被攻擊,不過“管家”就不一樣了,他們這些NPC應該是屬于同一類别的,很顯然,他這個結論就要得到驗證了。
“管家”手中的水杯精準的潑向那個男人,幾乎在那個男人不設防的一瞬間臉上到身前的衣服就被打濕了。
這個男人的整個人在被潑水後身體像被凍結住了,反應驚到不能說話,而他的反應除了格外震驚,還帶着巨大的恐懼,臉上的表情也扭曲起來。水順着他的臉頰,脖子,衣領,慢慢流下。
他身邊的人從這時開始目光黏在他身上,說不上來有什麼情感在,溫頌卻從他們的眼睛裡無一例外看出來驚恐不安,是那種深入骨髓的害怕,似乎這個人身上有某種頑疾,病毒會通過空氣傳播給他們一樣,所以人一時間避之不及,唯恐被他禍害,紛紛離他遠了很多。
原本房間裡還有人閑聊着兩三句,可這個小插曲發生後,房間徹底安靜下來,安靜到一種極其可怕的地步。
恐懼蔓延着,好像沒有人能阻止,似乎更準确的形容是這次的無妄之災像一場史無前例是風暴将房間席卷,風沙裹夾走人們的理智。
房間裡的人在遠離他們之後,“管家”才從地上爬起來,他十分抱歉的跟面前的人道歉:“對不起,實在不好意思,我去為你拿條毛巾可以嗎?”
這個被潑水的男人在大腦宕機過後,猛地清醒過來,他着急忙慌的從衣服口袋裡找他擦眼淚的手帕,因為手抖,他不受控制的又将帕子掉在地上,溫頌現在看他,就像在看一個一夜之間失明的盲人,他慌亂的撿了好幾次,才把帕子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