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來了。

陸小柏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陳總，拆夥是他們内部的事情。但‘芭樂AI’的核心技術和團隊都在戚總手裡，他是絕對不會放棄這個項目的。AI是未來的趨勢，這一點您比我更清楚。”

“未來？未來太遠了！”陳科亞猛地提高了音量，身體前傾，“我看的是現在！戚枳航一走，枳雲的資金鍊會不會斷？投資人會不會撤資？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風險！小柏，你告訴我，我們憑什麼要跟着一個随時可能沉船的項目賭下去？”

“戚總他……”

“别跟我提戚總！”陳科亞打斷她，語氣帶着明顯的不耐煩，“小柏，你是不是……摻雜了太多個人感情在裡面？我知道你和他關系不一般，但這畢竟是生意！”

“我沒有！”陸小柏感覺一股火氣沖上頭頂，聲音也拔高了，“陳總，我是基于對項目前景的判斷！您當初看好‘芭樂AI’，不也是因為它的技術潛力嗎？現在遇到一點風波就要退縮，這才是短視！”

“短視？”陳科亞氣笑了，指着她，“我看你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這個項目，必須暫停！至少，在枳雲内部穩定下來之前，我們珂亞不能再投入更多資源！”

兩人觀點激烈碰撞，辦公室裡的空氣幾乎要燃燒起來。

最終，談話不歡而散。

陸小柏走出辦公室，感覺渾身冰冷，心裡堵得難受。

當天下班後，陸小柏留在公司加班整理項目資料，試圖找到更多能說服陳科亞的數據。

夜色漸深，她起身去茶水間沖咖啡，經過陳科亞辦公室門口時，卻意外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去——許昕。

高考後七年沒見，怎麼會在科亞看到？

她穿着一條裁剪得體的連衣裙，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微笑，和陳科亞打着招呼。

陸小柏下意識地停住腳步，隐在拐角處。

辦公室的門沒有完全關嚴，隐約傳來許昕柔媚的聲音。

“……亞哥，其實呀，我覺得你擔心得很有道理。枳雲現在内憂外患，戚枳光雖然有技術，但缺了戚枳航的人脈和資源，光杆司令很難撐下去的。”許昕靠在陳科亞的身上，嬌聲細語着。

“而且，我聽說……航總和芮芮那邊，好像也有意向搞一個類似的AI項目。他們有資金有人脈，一旦搶先推出競品，枳雲那邊就更難翻身了。”

“的确是。”陳科亞沉思着。

許昕慢條斯理的給陳科亞遞過去紅酒杯，“珂亞現在和‘芭樂AI’綁定太深，萬一項目黃了，對咱們公司影響也不小。依我看呀，不如早點……壯士斷腕？”

許昕的聲音柔柔的，像羽毛一樣搔在人心上，話裡的内容卻像淬了毒的匕首。

陸小柏的心沉到了谷底。

原來許昕已經搭上了陳科亞！

她這是在吹枕邊風，要徹底斷了“芭樂AI”的後路！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和寒意瞬間包裹了她。

她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呆坐了許久，才拿出手機，撥通了戚枳光的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才被接起，那端傳來戚枳光略顯疲憊的聲音：“小柏？”

“戚枳光……”陸小柏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千頭萬緒哽在喉嚨。

“怎麼了？聲音聽起來不對勁。”戚枳光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異常，“是不是……陳科亞找你了？”

“嗯。”陸小柏低低應了一聲，眼眶有些發熱，“他想暫停項目。”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戚枳光低沉而堅定的聲音：“小柏，相信我，也相信‘芭樂AI’。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保住它。珂亞這邊，我會想辦法。”

他的聲音像一劑強心針，暫時驅散了陸小柏心中的恐慌，但現實的壓力依舊沉甸甸地壓在肩上。

她知道，戚枳光那邊也一定在承受着巨大的壓力，他不僅要應對拆夥的各種繁瑣事宜，聯系新的投資方，還要安撫團隊，準備獨立運營“芭樂AI”。

挂了電話，陸小柏看着電腦屏幕上“芭樂AI”的項目規劃，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她不能退縮，她必須和戚枳光一起扛過去。

第二天上午，陳科亞再次把陸小柏叫到了辦公室。

這一次，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隻有公事公辦的冷硬。

“小柏，我已經考慮清楚了。”陳科亞看着她，語氣不容置疑，“給你兩個選擇。”

他豎起一根手指：“要麼，你親自去說服戚枳光，讓他同意暫停‘芭樂AI’項目，我們可以等風險過去再重啟。這樣，對我們雙方都好。”

然後，他豎起第二根手指，眼神冰冷：“要麼，珂亞将單方面中止與‘芭樂AI’的所有合作，由此産生的一切後果，由枳雲科技承擔。”

“話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陳科亞靠回椅背，雙手抱胸，“你自己選。”

辦公室裡安靜得可怕，陸小柏隻聽見自己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

這已經不是選擇，而是赤裸裸的最後通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