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陳聲手受傷，不想回去讓柳音和陳青遠發現，于是他們回去的日子又推遲了一些。
而在陳聲手剛好時，季蕪又去出差了，便一拖再拖。
轉眼就到了公司年慶，今年年慶前幾天歐總突然給大家發了個願望清單，說是每個人都要填，然後在年慶當天抽取幾個人實現，算是福利。
當時辦公室裡人聲鼎沸，季蕪耳朵聽到的願望不限于——
“給我一百萬！”
“一周不上班，照樣拿工資！”
“讓我談個戀愛。”
“希望每年都能出去公費旅遊。”
……
季蕪實在不知道填什麼，就随便填了一個——
“早點下班。”
反正不會抽到她。
她猜公司對這種“願望”應該是視而不見的。
當天抽了三位員工，分别是——“帶薪休假一天”“一萬塊錢紅包”“去國外的機票一張”。
看到這裡，大家紛紛感歎，早知道真會實現的話，願望就填實際一點了，一天假也是一天，一萬塊錢也是錢呐……
相比大家“群情激憤”，季蕪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正低頭看着陳聲剛剛給她發過來的消息——
【你寫的願望是什麼？】
【沒有願望，随便寫的。】季蕪剛剛的回複。
陳聲:【噢】
【那你不随便一下】
不随便的話——
好像也想不出什麼。
季蕪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個挺無聊的人，沒有所謂必須要實現的理想，沒有人生中必須要做的事情，唯一确定的也隻有當下。
過了一會兒，她動了動手指，回複:【沒有，當下就可以】
剛合上手機，許微就推了推她的手肘，小聲說:“你是不是在跟你那個……朋友聊天呢？”
“誰？”
“就是那個我本來以為是中看不中用的帥哥駐唱！結果是發光的金子高材生！”
“……”季蕪不知道她哪來這麼多形容詞，沉默片刻後才道:“他叫陳聲。”
“……這是重點嗎！”許微忍不住大聲喊了句，然後聲音又倏地變小:“你是不是在轉移話題呢？”
季蕪好笑:“你怎麼那麼關心呢？”
“沒辦法，工作太無聊了，總需要點新鮮事兒來調和。”許微一攤手，笑着道:“雖然你已經義正言辭表明你們隻是朋友，但我怎麼覺得不太像呢——你們真的是朋友嗎？”
這位同事的直覺和觀察總是用在這種地方。
季蕪笑了笑，聲音有些飄忽，像是一種不想提起的借口，也像是忽然說出的真心話:“我也說不清。”
……
當天結束後季蕪從公司剛走出來沒多久，天上就飄起了雪，雪下得不大，傘又還在公司裡，她不想再上去。
想着晚上原本也應該洗個頭，淋一下也沒所謂。
回去的路上一直有個糖炒栗子的攤位，以前她都是徑直走過的，今天卻停了下來。
出攤的是位精神矍铄、笑容和善的老婆婆，見她走過來，便笑着問:“姑娘，怎麼下雪了不撐傘呢？”
季蕪彎了彎唇:“前面一會兒就到了。”
她低頭看了眼，一鍋的糖炒栗子現在這會已經沒剩多少了:“阿婆，給我一袋糖炒栗子吧。”
“好，那姑娘你等一會，往裡面站點兒，少淋點雪，對身體不好——”
季蕪便往裡站了點，讓攤位的篷頂蓋過她，阿婆動作很快，把剩下的都鏟了進去，一袋糖炒栗子很快就裝好了，然後又加裝了一個袋子，才整整齊齊地遞給她。
季蕪接過來，笑着問:“阿婆，多少錢？”
……
把錢掃過去後，季蕪聽見對方問:“姑娘，你是在這附近上班？”
“是。”
“平常累不累哦？”
“還行。”季蕪擡頭看了眼外面的雪，倒也不着急走，就站在攤位前，應和着閑聊。
過了一會兒，阿婆突然彎下腰，從底下抽出了一把格子傘，遞給季蕪，笑着說:“這雪我看一時半會是停不下來了，姑娘你還是撐把傘走吧。”
季蕪愣了下:“不用，給了我您怎麼辦。”
“哎呀你跟阿婆客氣什麼，小姑娘不能着涼，我這還有頂能擋雪呢呢，明天我照樣在這，你到時候給我就行了啊。”
“真不……”季蕪話說到一半，忽然有人在她身後喊了她一聲，她剩下的話便戛然而止了——
“季蕪。”
她愣了下，回過頭。
看見陳聲正撐着一把傘從不遠處走過來，清隽的眉眼帶笑，是獨屬于他的明亮笑意，此時此刻，在周遭一片單調的雪白中有些過分生動了。
季蕪眯了下眼，陳聲就已經站到了他面前，傘也往前落在了頭頂。
阿婆和善的笑聲傳了過來:“姑娘，原來是有人來接你啊——那你們快回家吧，天色晚了。”
陳聲應得比她更積極:“好，阿婆，您也早點回家。”
回去的路上，陳聲低頭看了眼她手中的袋子，接過來提着。
季蕪頓了頓，問:“你這會不是應該在回學校的路上嗎？”
“噢，我……”陳聲停頓了一兩秒，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說:“本來是回了，但偶然在路邊吃到一個很好吃的糖炒栗子，然後就想給你帶一份，所以又回來了。”
随即，他指了指身後的背包，說:“現在你的第二份糖炒栗子正躺在裡面呢。”
季蕪愣了下，仿佛能感覺到那糖炒栗子發出的香味似的，過了好一會兒，才幹巴巴地說了兩個字:“好巧。”
陳聲忽然笑了聲，清清楚楚地落在人耳邊，聲音仿佛是雪地裡的唯一一個清晰:“我們就是心有靈犀，對不對？”
……
*
雪後來停了幾天，隻是到周末時，又紛紛揚揚地下起了雪來，地上、屋頂鋪上了一層薄薄的雪白，在鄰近中午時才破開雲層出現的陽光裡透出幾抹反光。
季蕪就是這會跟陳聲一道回了家，因為提前說了，所以柳音和陳青遠都在家裡。
一開始柳音念叨着兩個人都沒怎麼着家了，冬天裡面都沒見着幾回。
後來又念叨說在外面吃外賣吃太多了，應該喝點家裡熬的湯，不然身體營養跟不上。
于是匆匆忙忙跑去廚房忙活了。
陳青遠倒是一臉悠然地坐在沙發上，斟出兩杯茶推給季蕪和陳聲，笑着歎了口氣似的說道::“哎，你們沒回來都沒人來品我的茶了——阿音她就知道嫌棄。”
季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