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邋裡邋遢，古裡古怪，可以三天不出門，一出門就滿山跑，疑似黑法師的怪咖？”

翠西沒聽完整個人都炸了，“你是這麼說我的，路易斯？！”

她像隻被人踩了尾巴的綠眼小貓。

小貓固然可愛，但也引人逗弄。

銀發美少年的某種浮現那種對貓兒的喜愛，卻忍不住出言繼續挑釁：“看來路易斯說的沒錯，你确實是個怪咖。你身上的衣服是偷來的嗎？看起來大了不止一号。”

周圍的同學都看了過來，雖然大家都穿着一樣的衣服，可他們看起來就精貴而優雅，像是從古典油畫裡走出來的少爺和小姐。

被這樣一群人包圍的翠西漲紅了臉，“這、這就是我自己的衣服。”

銀發美少年訝異地看向路易斯，“不可能吧，我沒聽說克萊因莊園破産的消息啊。”

路易斯的表情也難堪了起來，“才不是。”他訓斥翠西，“你不要出來丢人現眼！”

“這還不是因為你媽，給了我這麼一件難看的衣服！”翠西不甘示弱。

周圍人竊竊私語，眼看着輿論就要轉向了，海倫從長椅上坐起來，那相貌柔和的小姑娘張口就是：“我媽媽給你舊衣服還不是因為你是小三的女兒！你媽媽破壞了我媽媽和爸爸的感情，她是個下/賤胚子，你也是!”

又來！翠西氣得眼紅血管爆裂，“閉嘴！我媽媽不是小三！你再散播謠言，信不信我殺了你！”

“她是黑法師，她要殺人！”海倫指着翠西大喊起來。

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變成了光明正大的大聲讨論，周圍人對翠西指指點點，小三、賤/人、黑法師三個關鍵詞像病毒一樣迅速蔓延開來。

翠西知道輿論發酵下去會變成如何差之千裡的訛傳，卻隻能無力地解釋：“不是，我不是黑法師……”至少目前不是。

百口莫辯之時，西爾弗牽起了她的手，堅定的和他站在一起，并提高聲音道：“她不是黑法師，我和在座的同學都可以作證，因為如果她身屬黑暗，你們就見不到她——她将不會因為通過安檢。”

輿論的風向有變，大家開始懷疑海倫是不是在誣陷翠西。

然而銀發美少年的話又秒轉風向，他眯着眼睛看西爾弗，“你是不是……布露家那個聖子和娼/妓生的私生子？”

這一語如驚雷，炸得漫天火花，殿内頓時人聲鼎沸。

顯然這裡大部分人都聽說過姓布露的這個家族，并且對此事十分敏感。

西爾弗原本就白的臉更加蒼白了，他不自覺松開了翠西的手。

銀發少年說的顯然是實話，琵鹭國家有四寶，郁金香、風車、木鞋和奶酪，但同時那也是個盛産娼/妓的地方，并且賣和嫖都合法。

翠西就因為是後來入戶的，都已經快被輿論壓死了，而西爾弗的出身更加糟糕。周圍人看他的視線立馬變得無比嫌棄和鄙薄，他們大聲談論起來：

“就是那個布露家從外面找來的……”

“聽說他患了什麼先天疾病，他那娼/妓母親沒錢醫治，隻能将他賣給布露家。”

“布露家救了他，而他要為布露家賣命。”

“什麼賣命，如果他在聖三一學不好，就被布露家踢出局，想賣命都不成，隻怕得送命！”

“他好像上頭還有個哥哥，堪稱天才，是光明教廷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紅衣主教，但那位拒絕了布露家的橄榄枝。”

“我覺得那位遲早會回來接手布露家，那到時候這位還有什麼用？”

……

輿論變得越來越難聽。

翠西想也不想就抓住西爾弗已經垂下的手，後者猛地看向她。她眨眨眼，露出一個安撫的笑，似乎在說：别怕，我也會跟你站在一起。

西爾弗感激的笑了笑，那模樣脆弱而溫柔，像是随時會被風吹散的霜葉。

翠西大聲地說道：“你們這些白癡，出身是他能選的嗎？這裡是中古世紀嗎？竟然要诘難一個無辜人的出身！”

然而她說的再大聲也沒用，她的聲音被淹沒在了群體的反駁聲中：

“小三的女兒維護娼/妓的兒子！”

“你倆簡直天生一對！”

“未來的小三，配未來的男娼！”

“一丘之貉！”

……

場面越來越時空，翠西臉漲得通紅，牽着西爾弗的手卻愈發緊了。

西爾弗彎腰，在她耳邊說：“對不起，我本來是想要幫忙的……”

“不是你的錯！”翠西滿臉的堅定與倔強，“錯的是他們！”

少年和少女緊握着彼此的雙手，沉默地一起對抗所有人的聲音，像是漩渦中的一對浮萍，飄搖無依。

兀地，代表着上課的鐘聲響起，響徹教堂，“铛——铛——铛——”

衆人因此安靜了下來。

褐發黑眼的亞裔女教工站在衆人跟前，拍了拍手，大聲道：“好了，年輕人們，你們該正式入學了。我是你們校長的秘書，我叫莉莉·布朗，将帶領您們前往學校。”

布朗女士的個子跟翠西差不多，相貌普通，五官平淡，透着東方韻味，但并非翠西所熟悉的那種韻味。

其眼型細長，眼尾略微上楊，有淺淡的魚尾紋，眉眼溫婉，模樣真誠，讓人下意識地心生好感。

衆人通過了層層關卡才來到這裡，然而這仍舊隻是屬于俗世，而不是裡世界的學校。

沒人再糾結他人的出身，而是屏氣凝神地看着那名教工，一些沉不住氣的激動地臉色通紅。

聽說聖三一教出來的學生幾乎無一不是精英，這可比在家閉門造車要有意義的多！

亞裔教工轉身走向教堂正前方的壁畫。那壁畫占據了整面高牆，堪稱巨幅，顯得恢弘無比，描繪的是神子與十二聖徒，古典派畫技，厚重端莊。

神子就是光明神在人間的化身，神力通天，但并不是不老不死。每過千年才會出一名聖子，以救塵世，其名皆曰“彌賽亞”。

光明神沒有雕塑或畫像，所以衆人衆人隻能塑造并膜拜祂的化身。

亞裔教工朝着壁畫中央巨大的彌賽亞像走去。

這壁畫平日裡都會被金屬護欄攔着，神子像更是防護的重點，遊人觸碰不得，然而布朗女士卻直接從中穿了過去，并消失于衆人視野，在之前她說：“跟上了……”

大家幾乎想要一擁而上，大高個紅胡子的教工張開雙臂攔在聖像前，維持着支持，“排隊！一個個來，不然我現在叫把你們踢出去！”

雖然教工隻有一個人，但他是成年法師，不知道擁有怎樣的力量，大家不敢滋事，乖乖地自主成列。

紅胡子滿意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