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裡翠西總是會因此感到深深的恐懼,并且思維會變得混亂無比,但這次不知是睡前念了十誡還是什麼原因,她的精神十分穩定。
她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幹脆在夢裡找了個角落蹲下,默默看着黑暗神發狂。這樣的淡定,襯得黑暗神狂躁得有些滑稽。
大概黑暗神也覺得自己很滑稽,或者幹脆就是喊累了,祂撤出了翠西的夢。
翠西後面的夢就比較正常,她先是夢見學會了無比厲害的光明法師,然後橫掃千軍,不過年幼的自己跑出來,一臉憤恨地質問她:“為什麼不當黑暗法師了?你背叛信仰了嗎?”她想說并自己并沒有背叛,卻百口莫辯。
再然後她夢見自己站在半朽的世界樹根部,擡頭是一片漆黑,腳邊盤亘着一條黑色的西方巨龍,那龍正在“咔嚓咔嚓”地狂啃樹根,間或發出憤恨的罵聲:“該死的維德佛爾尼爾①,叫它啄壞我的鱗片!還有吉倫卡馬②,一天到晚吵得要死!”
它周圍全是蛇,夭矯蠕動,畫面令正常人生理不适,可夢裡的她不知為何十分淡定,似乎習以為常。
黑龍擡頭,用金燦燦的眸子注視着翠西道:“翡眼魔女,你站在那瞎看什麼,還不來幫忙?”
翠西愣住,這要怎麼幫忙?用人嘴充當啄木鳥的嘴?這也太損身為人類的尊嚴了吧?
不待翠西想明白,畫面又是一轉,她來到了天空中,足下是澄澈無垠的藍,周圍偶爾會飄過清涼的雲。
她發現自己長大了,不再是一米六的個子,看起來應該有一米七,低頭就能看到自己的大長腿,以及潔白翩飛的希臘長袍。
她擡頭,發現對面是西爾弗,他也不再是少年模樣,輪廓變得鋒利而冷峻,但看向她的時候,目光溫柔,一如少時。
他也不再是虛弱瘦削的體型,胸膛寬廣而結實,渾身透着成熟男性的魅力,身上深藍裡襯的黑色長袍,披風和袍擺随風狂舞……
他們于萬米高空中相對而立,足下是遙遠的塵世。
他們望着彼此,眉眼間透着對彼此的喜愛,以及千年萬年的相思。
夢裡的她朝着西爾弗跑去,眼看着就快要抱住他了,法比奧的聲音煞風景地響起:“哎呀,早飯時間了,你去吃嗎?”
翠西一睜眼,看到的自己還是在醫院,法比奧在問西爾弗,西爾弗削着蘋果,冷漠地道:“不用,你一個人去吧。”
法比奧發現翠西已經醒了,驚喜道:“寶兒,你可醒了,剛好能趕上今天的早飯!要不要我給你打包?”
西爾弗不悅道:“她現在是病人,不能吃食堂的早飯。”
法比奧困擾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那可怎麼辦?”
“醫療部會專門定制給病患的食物。”西爾弗說。
“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法比奧狐疑。
“這……這關你什麼事?”西爾弗回答有片刻的遲滞。
翠西知道所有醫院的食物都不太美妙,于是跟法比奧說:“你還是順手給我打包一些吧。”對上西爾弗不贊同的視線,“我是外傷,又不是感冒發燒……”
“你的腹部還沒好全呢,”西爾弗眯起眼睛,“難道你想留疤?”
“啊這?!”愛美是人的天性,翠西下意識想要檢查傷口,卻因為有兩位男士在而放下了抓着被子的手。
法比奧說:“沒事的,别聽他瞎說,你的傷口好的差不多,醫療修女說你的魔抗很不錯。”
魔抗,魔法抗性,指着對魔法傷害的防禦能力。
翠西還從不知道自己的魔抗是多少呢,她眨了眨眼,好奇道:“有多好?”
“能抵消30%的傷害,所以你恢複起來也快。”法比奧說。
翠西本來就對30%這個比率有些失望,又聽法比奧自賣自誇地道:“當然比我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的。”
“你是多少?”
“90%啊。”法比奧輕描淡寫。
翠西的表情卻裂開了。
這可是她的整整三倍,接近百分百的模仿抗性,所以魔法到底對他有什麼用?!
法比奧簡直就是個肉盾啊!
怪不得術法天賦隻有R,看來,上帝是為了給他開窗,才關的門。
他繼續修煉一下,那就是典型的少年漫主人公設定——就是那種有着堪比小強的頑強生命力,雖然一開始打不死反派,但反派也打不死他,隻要給他充分時間搬救兵和爆種,絕對能反敗為勝的主角!
翠西握着法比奧的手,懇切地道:“以後你就是我們團隊的坦克了!”
西爾弗盯着他們貼在一起的手,一直連着的蘋果皮被失手削斷。
事後,校方着重責罰了霍蘭教授,扣掉了他半年的工資,并且記過。至于那兩個涉嫌傷害的學生,則交給霍蘭處置,但霍蘭也不能過度懲罰就是了。
霍蘭對于阿曼達的懲罰,僅限于讓她打掃教堂并禁止上戰鬥課一個月,對海倫的懲罰就更輕了,後者隻需打掃并禁課一周。
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不管西爾弗和法比奧等人怎麼說都沒用——他們這些站在翠西這邊的人普遍這覺得不是簡單的事故。阿曼達和翠西有恩怨,海倫又素來跟她感情不和,怎麼看都是動機滿滿!
可他們沒有任何證據。
再加上那一節課阿曼達确實發揮失常,一直無能使用好法器,最後才發揮出實力,而一名初學者因為不懂得控制力量而導緻了事故,這邏輯實在太通暢了,校方沒有理由因此就嚴罰她。
事已至此,翠西等人就沒法繼續追究了,但跟阿曼達和海倫二人的梁子卻徹底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