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實發生了點事,但對公司影響不大,而且說起來我其實有一半責任。”他說,“鄒以珩年輕、能力強,舉止人品我看着也都順眼,想提拔他當高管來着。但他這人有個毛病,啧,也不能完全說毛病吧,就是他對底下人都太信任了。”
“他有個叫梁傑的下屬,品性……很難評,我提醒他好幾次,他都沒當回事。正好有個小項目,我發現梁傑在其中做了點手腳,但故意沒提醒,還幫着遮掩了一下,想給他個教訓,借此磨磨他的性子。”
“項目果然出了問題,但因為在預料之中,早做了補救方案,後續一切就都可控。他性子太軸,來找我道歉,讓我按規矩處罰他,我順勢跟他說了梁傑的事,”說到這兒,厲風憑哼了聲,“結果把這犟種惹生氣了,非說大家應該一起為公司好,鬥來鬥去,明知道有問題還故意隐瞞很沒意思……因為這事,他消沉了一陣,沒多久就提離職了,我也沒想到他最後會選宏亞。”
祝雲容悶悶聽着,待他說完後開口:“宏亞現在氛圍确實挺不錯的,公司這樣,大家隻能團結,不然都丢飯碗。”
“但我還是覺得,他那樣太理想化的性格,不适合做CEO。”厲風憑最後說。
鄒以珩兼具實力與運氣,一入普瑞德即得高層賞識,沒怎麼經曆過勾心鬥角,他理想的工作環境是同事之間可以互相把後背交給對方,共同努力讓公司越做越好。
如此想法,太磊落,也太天真了。
撂下電話,祝雲容很沒意思地摳了會兒手機,不自覺又點開NAC發來的那封郵件。她微抿着唇想:不知等鄒以珩知道她這個熱愛工作的優秀員工也存有異心,到時會怎麼想。
但轉念她又想道:人往高處走,良禽擇佳木而栖,她又不是無私奉獻大聖人,她要真走了,也隻能怪宏亞自己不争氣,留不住人。
反正她是一定要往上爬的!
正想着,又一通電話進來,祝雲容沒看屏幕,随手接了,張口就是一句:“我說大哥,又怎麼了?”
電話那頭頓了頓,随即入耳一把含笑嗓音:“不是你讓我有事電話聯系你麼?”
祝雲容看了眼來電顯示,這回不是厲風憑。
是鄒以珩。
臨走時暗示厲風憑的話,竟也被他記住了。
“你有事啊?”她就問。
“也不算有,就是問問你,感覺工作累麼?”
“就這?”祝雲容險些要翻白眼,“沒事我挂了。”
這人什麼時候添了個無病呻吟的毛病?
“哎,怎麼就叫沒事了?”鄒以珩就問她,“你知道今晚後來的那人是誰嗎?”
祝雲容當然知道。
但這是她跟厲風憑的秘密,她不打算讓鄒以珩知道,于是她明知故問:“誰啊?”
“我以前在普瑞德金融的上司。”鄒以珩說,“他不提我還真沒注意,這幾個月工作量确實有點大了。”
“等到健康方舟的項目通過内測,你用不用休個假?”他問,“帶薪。”
“帶薪休假?”祝雲容就笑,“好大餡餅啊!”
“嗯哼,接不接吧?”
“emmmm,”祝雲容讨價還價,“那請問鄒老闆,這餅我能換個餡兒麼?”
“你說。”
“還是我之前提過的那個,”祝雲容說,“我想自己設計、主導一個新項目,可以批麼?”
“你這……”鄒以珩從鼻腔哼笑幾聲,“到底是你的餡餅,還是我的餡餅啊?”
“你要努力工作,我哪會有意見?”
“呵,”祝雲容就跟他翻舊賬,“今時不同往日啊,忘了上回我提這事,誰意見可大了?”
鄒以珩那邊就笑。
“說什麼‘風險大’、‘時間長’、‘沒人買賬’……”她一句句讨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