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以珩。”停下回憶,厲風憑突然問,“我妹妹難追麼?”
鄒以珩:“。”
“實不相瞞,還沒正式開始。”
“那正好,你可以重新掂量一下,要不要開始。”
知道他接下來有很重要的話,鄒以珩坐直,認真地聽。
“你大概也聽出來了,我妹妹不是童話故事裡,那種經曆過風風雨雨依然寬厚包容的人,”厲風憑看着他,目光審視又挑剔,“而且,相較感情,其實她更樂意追求利益,感情需要兩個人配合,利益才是她僅憑自己就能握住的東西。”
“要不要與誰長久交好,她通常會考慮很長時間,最終結局也未必會如你願。”
鄒以珩開口,似想表達點什麼,厲風憑卻打個手勢,制止了他:“聽我說完。”
“我說這些,不是為讓你做什麼讓步,或是承諾會等着她、守候她之類的。都是男人,這話多假不用我多說,也奉勸你最好别油嘴滑舌去污我妹妹的耳朵,我隻是想說……”厲風憑語氣轉沉,“現在我既已明明白白告訴你,讓你重新考慮要不要靠近,就不允許你一時興起,撩撥幾下又抽身。鄒以珩,在普瑞德這麼多年,你應該知道我還算有點手段,你要是敢玩弄了她……”
“說實在的,我對鄒以珩真沒多大興趣,不過是閑的沒事拿來解悶玩玩……”
Vertige?西餐廳的分子料理做得相當不錯,創意十足,擺盤也很漂亮,美中不足就是……對面的人有點吵。
顧宛對祝雲容的項目沒興趣,是她不識好歹,祝雲容姑且理解,但在飯桌上持續噴糞,可就是她的不對了。
祝雲容就高貴冷豔一按鈴,召來門口侍立的服務員:“您好,我可以換個包廂用餐麼?”
服務員查看過餐廳包廂的空餘情況,微笑:“可以的女士,您隻需再加付666.66元新包廂費就可以了。”
祝雲容笑容定格在臉上,在面子和裡子之間猶疑三秒,最終向錢包低頭:“那不必了,謝謝。”
就聽顧宛嗤笑一聲。
噴糞還給她噴興奮了。
祝雲容刻意無視她,也懶得跟她吵,畢竟吵架也分人,跟顧宛這種,吵赢吵輸都不光彩。
再者,又不是她生的,她也沒那出言教育的義務。
“說起來,鄒以珩這個人真是平平無奇,除了長得還像回事,無論家境還是性格都毫無吸引力,話少,又無趣……”
顧宛其人,渾身天賦大概全加在了嘴上,說膈應話時口若懸河。
她不停說,祝雲容就一直吃。良久,直到祝雲容身前盤子已空了大半,她才停下,口幹地飲了口酒。
在這空當,祝雲容撚了張紙巾,優雅地揩揩唇角:“顧宛,有件事我其實一直很好奇。”
“你為什麼會去跟鄒以珩相親?”
按道理,以顧宛的家境,哪怕品性再操蛋,也不至走到相親這步才對。
聞言,顧宛果然目光一移,難得地沉默下來。
其實,她今日羞辱祝雲容的話,是包裹了真心實意的。
她的确很介意祝雲容,一連十幾年,始終很介意。
第一次見祝雲容那年,她隻有八歲,八年生活裡,她是衆星捧的月,她是周圍一圈小宇宙的中心。
祝雲容的出現,第一次讓她感到自己的黯淡。
她很讨厭祝雲容,可讨厭的同時,又難免深深介意,反複視奸,她無法不心懷一種堪稱偏執的勝負欲,隻有全方位壓倒祝雲容,她才能出一口氣。
這些年她一直留意着祝雲容的各種動态,看祝雲容在窮困裡掙紮,會讓她有一種強烈的優越感,她生下來的起點,或許是祝雲容一輩子無法到達的終點,身份上的懸殊令她滿意。
但很快,她發現當她在私立學校吃喝玩樂時,祝雲容一個爹不疼媽不愛的窮光蛋,竟連滾帶爬摸進了重點中學的門檻,這個事實令她相當破防。
第一次見鄒以珩,是京大附中高一下學年期末考的前十名合照。
那次考試,祝雲容剛巧稍遜鄒以珩一籌,拍照時臉很臭。顧宛第一次見她拿第二,看年級第一跌落神壇,真是心情大好,對鄒以珩都多看了幾眼。
顧宛在附中有點人脈,她打聽到祝雲容和鄒以珩兩人一直很不對付,自此,她更對鄒以珩單方面産生了種類似“敵人的敵人是朋友”的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