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雲容:“。”
“再見。”她裝模作樣起身要走。
“行了,不跟你鬧,”鄒以珩就笑着搭了段把人攔回來的戲,“這樣,三年。”
“事不過三,再多就沒尊嚴了。”
祝雲容:“。”
倒也不必這麼久……
鄒以珩說着,又扯扯領口,露出那個牙印:“三年内,我可以保證,守身如玉,守心如磐,隻給一隻小狗做标記。”
祝雲容覺得這話有點土,幻視十年前就被現偶玩過的那句“這個魚塘被你承包了”……
但不妨礙她很高興,她就愉快地說:“成交!”
這一夜,鄒以珩又遲遲沒有睡着。
人一生中,總有幾個瞬間被主觀延展至永恒的長度。
今日,他就在記憶裡立了座碑。
祝雲容的每個字他都記得清楚,一遍遍在腦海中循環,每往複一次,心潮都再跟着澎湃一回。
厲風憑說,這麼多年,完全被祝雲容劃入自己人一列的僅有三人。
一個是他,兄妹情分毋庸置疑;
一個是衛凝雲,她們在高中坐同桌,長達一年多時間,祝雲容對兩人關系的定義一直是很淺淡禮貌的表面情誼,直到高二那年,祝華涵老來得子,幾乎斷了祝雲容的生活費,是衛凝雲偶然聽到她往家裡打電話,主動借錢給她,讓她得以撐着念完了高中;
還有一個姓劉,年歲略大,若非是忘年交,她叫聲奶奶都使得,那位劉女士是她曾兼職的奶茶店的老闆,高中給她開了三年家長會,研一那年帶着她炒股,賺了現在的房子和車子……
他說,人際關系裡,祝雲容習慣先收獲再付出,多數人眼中,或許不是個很好的交往對象。
厲風憑的話他聽進去了,但并不能完全苟同。
據他的體會,祝雲容慢熱,但道德感很高,從未吝啬過對周圍人散發善意,隻是這通常被她歸入禮貌範疇,是為人處世中的順手為之,她沒有在意過。
人與人之間都是相互的,若非如此,别人也不會那樣待她。
他也從沒打算過後退。
越高峻的山峰越需要一位堅定的攀登者,那裡往往也有着最壯麗的風景。
他很高興,能遇到這樣一座山。
鄒以珩母親是個有點信命的人,他25歲那年,由于過往情感經曆寡得令人心慌,張冉冉女士特地請高人算過他的八字。
大師給出一句“桃花逢空亡又填實,離散再圓”,稱在他16歲那年,紅鸾星曾小動過一次,隻是時機未到,待流年填實桃花位,舊人重逢會有全新開始。
張冉冉就追着兒子問,他16歲的紅鸾星是誰,鄒以珩隻是笑,說這不過是些無稽之談。
直到半年前的一天夜裡,他在餐廳門口偶遇祝雲容,那“無稽之談”回旋镖一樣,呼嘯着紮進他心裡。
還是那張側臉,下巴微揚着,高傲中帶點煩躁。
他突然就記起,16歲那年,他初入附中,隻遠遠掠去一眼,便繞了個遠,上前找她問路;而那晚亦是,他往外走的步子倏然就凝住,直愣愣立在旋轉門邊,看完了整段無聊争吵。
大抵世間羁絆,相逢一霎即已埋下,真是由不得人不信。
8.31公裡外,時針指向淩晨一點鐘,祝雲容躺在小loft的床上,同樣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鄒以珩說可以給她三年時間來想清楚,但她指定不能真用完那三年。暫不論鄒以珩能不能等,她自己都等不了。
就三個月吧!
她給自己設了個新的deadline。
其實,就像下午話說出口的瞬間,她就預感到鄒以珩會答應,站在此時此刻,她對未來也有所預料:如果跟鄒以珩在一起,她想她是會更開心的。
隻是這條結論需要更多論據來焊死。
就像高中時候解過的幾何題,一眼能看出的東西也需要曆經一番漫長論證,才足以确保落下答案一刻的毫不動搖。
而愛情,就需要那一瞬毫不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