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莫名感覺到一股濕氣襲了上來,她抓了抓頭發,覺得從頭到腳哪哪都不舒服。
等到幾個人破除心理障礙,亦或者是被孟雨嚷的沒有辦法,做好了抓筆的準備,教室後門“砰”的一聲被打開,手電筒的燈光迎面照了進來。
燈光太晃眼,夏雪下意識捂住了眼睛。還是孟雨反應快,在聽到開門聲時,一口吹滅了蠟燭,擋在了桌前。
“你們幹什麼呢?放學了不回家!”
是學校為保障學校安全新招入的保安大叔,夏雪之前見過幾面,據說是當兵出身,大高個,放正臉,皮膚黝黑,說氣話來中氣十足。
放在平時夏雪遇到他覺得很有安全感,可此時此刻,隻有做了壞事被抓包的恐懼。
“那個,我們是個學習小組,正在讨論習題呢。”徐峰不虧和孟雨是青梅竹馬,立刻反應過來,揮手一把把桌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掃到抽屜裡,謊話說起來臉不紅心不跳。
說着,他還偷偷拿手肘推旁邊的人,擠眉弄眼的使眼色。
旁邊的男生立刻會意,頭如搗蒜,“對對對,是是是,我們讨論題呢。”
夏雪瞥了他們一眼,也垂着眼睛跟着小聲附和。
保安大叔比一幫小豆丁不曉得長了多少年歲,什麼沒見過?當然不相信他們那一套。
“讨論題會把燈關了?簾子都拉上?”保安大叔道。
“那個不是為了省電嗎?而且叔叔,我們都打算走了。”孟雨跟着狡辯。
保安大叔懶得和他們這群小鬼頭計較,随意揮了揮手,讓他們趕緊離開。
一聽說能走,幾個小豆丁竄的比誰都快。
夏雪沒有什麼運動細胞,逃跑的時候自然落在了後面。等到來到校門口,人都跑沒了。望着陰沉的天,夏雪直覺要打雷下雨,她最害怕的就是打雷了。
她擡起手,感觸到細細密密的雨絲。
夏雪歎了口氣。她果然運氣不好,每次忘帶雨傘都能遇到下雨天。
往常,還有季陽來接她。
這一次——
夏雪可還記得她還和季陽冷戰着呢。這麼一想,心都涼了,不覺抱着肩膀打了個顫。
就在她埋着頭朝外邁出第一步時,頭上忽然罩起一片陰影。
夏雪擡頭,看到頭頂上懸着一把傘。
是季陽。
男孩舉着傘默默地站在她的身邊,不知道是不是姿勢的原因,看起來反而比夏雪高了一截。
“回家吧。”男孩嘴唇動了動。
夏雪眨了眨眼睛。
之後兩個人什麼都沒說,但在男孩牽住她的手時,夏雪沒有拒絕。
男孩的手和他的人一樣,很溫暖。
男孩和往常任何一次一樣,牽着她的後默默的走在前面,每次經過水窪時,男孩都會引導女孩,把幹淨的位置留給她。
夏雪不會服軟,從來都是别人鋪台階等着她下,她從來不知道該如何給别人鋪台階。
心裡思緒萬千,卻隻敢悄默默的擡眼,看一眼身邊的男孩,心裡偷偷埋怨男孩榆木腦袋,隻顧着走路,不說話。
不過,夏雪心思敏感,她的想法和季陽不一樣。所以也不怪季陽很多時候不能理解,一頭霧水。
比如現在,千回百轉後,她心裡暗搓搓的尋思,既然季陽肯來接她了,那就是肯服軟了,她這個做姐姐的自然也要拿出做姐姐的樣子。
于是,快要到家門時,夏雪嘟着嘴先開了門,回頭擋在季陽身前來了句,“季陽,過去的事情我就不計較了,不過以後你不能再對我兇了。”
夏雪太讨厭冷戰了,尤其是和季陽。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說的季陽一個頭兩個大。
不過夏雪的話他遵從習慣了,點了點頭,把外套脫了下來,因為他打的傘大部分位置都讓給了夏雪,一邊肩膀全部打濕了。
晚上,雷雨如期而至,窗外的天黑壓壓的,看起來很可怕。
窗内,夏雪卧室裡的小夜燈早早亮起。
她臉皮薄,借着講故事看書的由頭把季陽留在了自己房間。
季陽一貫是知道夏雪害怕打雷的,什麼都沒說,乖乖的把自己的枕頭被褥搬了過來。搬過來後,也不敢大喇喇的擺在夏雪床上,隻敢小心翼翼的靠着邊,盡量不占據地方。
等到夏雪和隻貓似的半邊臉埋在枕頭裡,隻留出一隻眼睛看着他,慢慢睡熟後,季陽才慢慢放松身體,依靠在床頭,放開膽子看向女孩。
微光中,女孩嬌嬌小小的,整個人都溫柔了許多。
本來在客廳遊蕩的lucky大概不甘寂寞,喵喵叫着扒開未關緊的門縫,邁着貓步悠閑的走了進來,然後輕車熟路的跳上床,占據了夏雪腳底下的位置,窩成圈洗臉。
場面異常溫馨。
窗外一個雷響起,女孩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像是長了眼睛,一把握住了季陽。
季陽順勢回握。
連同整個身子都壓下來些,女孩的五官益發清晰。
從一定程度上說,女孩和lucky很像。一樣的驕傲任性,明明高高在上,卻受不了别人的冷卻,越是不理睬她,她越是親人。
季陽聰明,早就看破了這點。隻是這樣的招數他不敢也不願用在女孩的身上,或者說,任何算計人心的,黑暗的,見不得人的,他都不忍心用在夏雪身上。
夏雪與他是親人,是恩人,與女孩,還有某種他也分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他之所以故意不理睬夏雪,主要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這一關。
當暗巷外,聽到女孩的聲音時,沒有人知道,季陽整個人吓出來一身冷汗。那一刻,他當真是恨極了女孩。
好在夏雪聰明,騙走了那幫男生,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真的有那麼兇嗎?
季陽擡手戳了戳自己的臉頰,比起夏雪,又硬又糙,手感一點都不好。季陽皺了皺眉。
“小白眼狼。”季陽又戳了戳夏雪的睡顔,微微勾起嘴角,“以後乖乖的,再也不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