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上車後,陸知夏從胡同口的藥店裡走出來。
她今早看到宋沂辰的手指破皮了,應該是他昨晚為她削蘋果的時候劃開的。
所以她剛才走到巷子口時,又轉身去藥店給他買創可貼。
路邊的勞斯萊斯啟動引擎,在她前面倒出來。
巷子裡靜悄悄的,女孩剛剛走到家門口,看到父母都站在庭院裡,而客廳的茶幾上還擺放着兩杯冒着熱氣的茶。
直覺告訴她,哥哥好像出事了……
陸承明看到閨女回來了,有些傷感地說:“阿辰已經和他父母離開了,夏夏,你别太傷心。”
“爸,你是說……哥哥已經走了?”陸知夏想起剛才在路口看到的那輛陌生豪車,神色落寞。
一滴冰涼的淚水從輕顫的長睫上悄然滑落,仿若被一把利刃深深地刺入心髒。
令人窒息,痛到顫栗。
一切發生得太快,少女感覺連心跳都停止了,她背着書包頭也不回地朝門外狂奔而去。
“夏夏!”葉筱着急地叫住她,擔心她就這麼跑出去會出事。
陸承明拉住老婆的手,搖搖頭說:“讓她去看一眼吧。”
女孩從家裡一直追到大馬路上,她看到剛才的那輛勞斯萊斯從路口開走了,邊跑邊喊。
“哥哥,哥哥!”
宋沂辰坐在車裡,猛然間朝車窗後面看過去。
他想現在就下車去見知知!
宋予朵擔憂地看向拼命追逐的少女,心有不忍,偏過頭去,眼眶也跟着紅了。
宋寅生看了那個女孩一眼,說不上心疼,隻是覺得對方很執着,甚至可以用執拗和堅韌來形容。
他平日裡什麼都可以遷就他們,但是現在讓兒子下車也改變不了什麼。
該分開的還是得分開,況且緣分這個東西本來就無法預估。
他能做的就是盡早把兒子接回家,因為沒有什麼是比一家人團聚更重要的了。
至于跟在車後不要命地奔跑的小友,隻好先委屈她一下了,等日後有機會再補償他們倆。
宋寅生吩咐司機把車門和車窗都鎖上,冷聲說:“你現在下去見她,隻會讓她更難過——”
“還是說,你想讓媒體拍到我們一家三口在京城相聚,然後讓你的朋友登上熱搜?”
宋沂辰的瞳眸暗下來,驚詫地看向他。
他知道宋寅生并不是在吓唬他。
因為以宋氏集團今時今日的地位,足以讓他和知知被花邊新聞推到風口浪尖上炙烤。
少年再次看向車窗外,眼前的視線随着女孩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模糊。
他阖上眼眸,再次睜開時,緊攥着的拳頭慢慢松開,胡亂地擦掉臉頰上落下的淚痕,不再流連。
陸知夏拼盡全力向前追,一邊跑,一邊哭,最後連鞋都跑掉了。
少女的眸中溢滿了淚水。
枯黃的落葉翩然飄落,卻像冰冷的雨滴撲打在心口,每一下都讓人痛到無法呼吸,伴随着耳廓的嗡鳴聲,最後摔得粉碎。
“哥哥,你别走……”
她眼看着那輛車消失在前方的拐角處,卻什麼也做不了。
陸知夏在奔跑的時候,一下子被路邊翹起的一塊石磚絆倒在地。
這一瞬,她親眼看見宋沂辰從她的人生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空被灰色的雲層籠罩,陽光無法再穿透,轉眼間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女孩邁着沉重地步伐,失魂落魄的回到家。
陸知夏沒有心情吃中飯,一直把自己反鎖在少年原來的房間裡。
她出神地坐了許久,忽然間想到什麼,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撥通了宋沂辰的号碼。
擱在書架裡的手機響起振動聲。
她不知是該慶幸他把手機“遺忘”在家裡,還是該苦惱今後要如何聯系他。
少年沒能帶走的手機被她緊緊握在手中。
陸知夏解鎖屏幕,看到最後一條發送失敗的消息是:
【知知,哥哥一定會回來找你,等我!】
女孩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在眼眶裡打轉,那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感讓她仿佛墜入深海,心痛到無法控制。
哥哥在臨走之前想辦法給她發送了一條消息,可能是因為時間緊迫,所以才沒有發送出去。
但是他有沒有想過,如果他不能再回來呢?
那該怎麼辦?
陸知夏擦掉臉上肆意流淌的淚水,慌忙打開書桌下面的抽屜。
果不其然,他的所有證件都被拿走了!
既然他父親想到了要沒收他的手機和身份證,足以證明哥哥今後想要和她聯系會有多麼的困難。
葉筱端着重新熱了一遍的飯菜,輕輕地敲了敲房門。
“夏夏,出來吃飯吧。”
“你即便再難過,也不能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啊。”
陸知夏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問清楚。
她把手機藏起來放好,有氣無力地走過去打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