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校尉看着她這副表情,突然開始後悔将盒子交給她。
葉道卿将盒子緊緊抱在懷裡,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一定交到貴妃手上!”
萬校尉叮囑道:“别搞丢了,這裡面的情意可重着呢。”
葉四笑道:“誰要是敢搶,我一槍插死他!”
萬校尉笑了,“那你可要說話算話。”
“當然!”
夜深了,士兵陸續散去。
施無畏站在哨塔下喊她:“給你留了個雞腿!再不吃涼了!”
楮知白站在少年身旁,提醒道:“已經涼了。”
施無畏笑道:“沒事,等她下來我盡盡師兄的責,替她加熱加熱。”
葉四回應道:“等着!我現在下來!”
萬校尉跟着下來,施無畏佯裝抱歉:“不好意思啊校尉,我不知道你在上面,所以隻留了一隻腿。”
萬校尉輕笑,“沒事,我不吃。”
見萬校尉走遠,施無畏湊過來問道:“說什麼呢,聊了這麼久。”
葉道卿一口咬去半隻雞腿,看他急切,故意不跟他講,故作神秘道:“等到燕京了再告訴你。”
楮知白過來摸了摸少年的手,發現有些涼,于是用自己的稍大些的手掌将少年的手包住,幫他取暖。
施無畏一邊用手指悄悄撓那人手心,一邊神态自若道:“燕京?怎麼又要去燕京了?”
葉四一口咬掉剩下的雞腿肉,把雞骨頭随意扔在塔底,拍了拍手,道:“等着吧,依我對趙胤的了解,上元節咱們估計得到宮裡過。”
少年擺脫那人手掌,邪惡的把手伸進那人袖子裡冰他,驚道:“消息這麼快就傳到陛下耳朵裡了?!”
“我猜的,等消息吧,估計就這兩天了。”
葉道卿看着他們倆在袖子裡不知道搞什麼,兩個人還笑嘻嘻的,蹙眉嫌棄道:“幹嘛呢你們!”
施無畏哈哈大笑,手直接伸進去抓那人胳膊,“楮知白冷,我幫他取暖呢!”
葉四翻了個白眼,“真是夠了!”
丢下他們,一個人走了。
見四下無人,楮知白終于開始反擊,抓住施無畏就開始撓他癢癢,撓得少年在他懷裡扭來扭去,連連求饒道:“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楮知白!真!錯了!我錯了!癢…”
那人手不斷在少年腰間摸索,施無畏實在癢得不行,一屁股坐地上,擡眼望着楮知白,淚水在眼裡打着轉兒,在哨塔燈光的照射下,顯得委屈又可憐。
楮知白一本正經地問道:“怎麼啦?”仿佛剛才撓人癢癢的不是他。
日日相處,施無畏早就将他摸透。
楮知白這個人吃軟不吃硬,最怕别人哭。
所以少年就裝上了,雖然地上很涼,冰得他腚都要凍住,但這招很管用,楮知白不僅沒再撓他,還一副犯了錯的模樣,說不定他現在腦子裡正想着要如何獲得自己原諒呢!
然而,施無畏想錯了,楮知白見他淚眼汪汪,又不說話,還一直坐在地上,幹脆一把将他撈起來,抱在懷裡,不松手了。
“放我下來!”
施無畏不敢叫得太大聲,怕把巡邏的士兵引來,但那人完全不以為然,抱着他就往軍營走。
少年低喝:“楮知白!”
楮知白沒看他,兩眼一直看着前方,“很晚了,回去睡覺。”
少年幾乎要把臉鑽進那人胳肢窩裡,小聲掙紮,“放我下來,我!我們會被他們看見的!”
楮知白淡淡道:“上午他們不是看過了嗎?”
施無畏露出一隻眼睛,他看見路過的士兵看着他們竊竊私語,等目光和他對上時,又立馬提醒身邊的同伴轉過身去,不看他們。
少年臉瞬間紅了,不吵不鬧,安安靜靜窩在那人懷中。
掙紮沒有意義,那些士兵他認得,下午他還教過他們劍術,他答應了明天繼續教他們。
但現在他覺得,他們該換個訓練官了…因為…好難為情啊啊啊!
楮知白徑直抱着他走進營帳,白松水等人對此早已司空見慣,習以為常,各做各的,蓋被睡覺。
兩人照例睡一張床,甚至,萬校尉安排士兵準備時,根本沒有想過給他倆兩張床。
自下山到現在,他們一直睡在一起。
王逸少和師妹們說起時,花歲聲還悄悄和望霞月提過,說他們可能已經睡一起了,對,就是你們理解的那樣。
楮知白把少年放在床上,施無畏身子側過一邊,他臉紅得簡直要燒起來,他不能再看見那人,不然今晚要失眠了!
楮知白最後上床,他吹滅蠟燭。
少年感受到那人掀開被子一角,慢慢地滑進來,暧暧的,連他身子也跟着熱起來了。
那人側躺着,離他很近,呼吸噴在少年後頸,癢癢的,惹得他微微一顫,尤其是寒冷冬夜,熱氣顯得更加刺激,更加的讓人清醒。
施無畏原以為那人會摟着自己,可他卻沒有,手放在胸前,呼吸越來越均勻緩慢,快要睡着了。
少年終于忍不住,轉過身去,仰頭望着那張臉。
一時間,四目相對。
那人就這樣看着自己,眼中情緒從平靜,到玩味,最後甚至包含一絲戲虐。
少年看着那人嘴角揚起,心中莫名揚起一股無名之火,負氣的要轉過身去,卻被那人一把攬住,兩手将他緊緊抱在懷裡,在頭頂落下輕輕一吻,拍拍他的背,柔聲道:“好啦,好啦,睡覺。”
施無畏很快就睡着了,夢裡,他再次夢見那個男人。
這一次,男人沒哭,隻是打開木盒,久久望着他,在眼淚即将落下的上一刻,急急忙忙将盒子蓋上。
他想,那個男人今晚應該沒那麼難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