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家主言辭偏激,王禮臣的語氣亦沒好到哪兒去。
“望家主,本少不辭千裡趕來給你指條明路,你不要不知好歹。”
“明路?我隻知放着廟堂明君不忠,反倒去投靠那愚笨蠻徒,酒囊飯袋,那才是真正的吃裡扒外,愚蠢至極!”
話音剛落,方停不過一瞬,細密咳嗽聲便接踵而至,“咳咳咳咳咳!”
王禮臣退出廳堂,指着裡頭的望宏便罵:“呵!明君,有本事坐穩那位置的才是明君!”
望宏追了出來,“咳咳咳咳!”抓起掃帚就往王禮臣身上砸,“無恥惡徒,禍國奸佞!滾!滾回你的廣陵去,永遠不要再踏足安慶一步咳咳咳咳!”
王禮臣毫無防備,正要開口反擊,卻被突然飛來的掃帚砸了個正着。
他王禮臣哪是任人欺負的主兒?
隻見他一刻未猶豫,大跨步上前,合上扇子,捏起望宏下巴,對準臉啪啪就是兩下,一邊打一邊惡狠狠地罵道:“老東西,活了這麼久還沒活明白!你就是皇宮裡那個活死人養在安慶的一條狗,給點殘羹剩飯你就流着口水搖尾乞憐,逮着個人就呲牙亂吠!”
望宏氣急,兩掌緊緊扒着王禮臣手臂,一張老臉漲成肝紅色,“咳咳咳咳……”劇烈咳嗽噴出的唾沫星子濺了對面人一臉。
王禮臣皺起眉頭,嘴角往後一拉,甩開望宏,高聲道:“和宮裡那位一樣,也是個活不了多久的命!不過,我還是比較想要你活久一些,不需要太長。一定要撐住了,等到新皇登基的那天,本少爺要到望府親自看着你咽氣!”
說罷,王禮臣一個轉身,潇灑離去。
望宏扶住桌子,随手抄起硯台,追出來,揮臂一甩。
“啊——”
王禮臣發出慘叫,手掌捂住左眼,止不住的鮮血将整隻手掌染成駭人紅色。
“給我殺了他!”
王禮臣抱住眼睛低嚎,“動手啊!殺了他!殺了他!”
見狀,原本躲在暗處的三人沖了出來,将望家主護在身後。
施無畏拔劍,指向王禮臣蠢蠢欲動的幾位手下,放言:“有不怕死的,盡管過來試試!”
“還愣着做什麼?!”
劇烈疼痛讓王禮臣完全失去理智,怒罵:“廢物!”奪過身邊手下的刀,不顧一切的朝他們砍來。
“我要殺了你!!!”
楮知白呆在原地,恍惚間,他好像看見望府燃起了熊熊大火,望家主倒在地上,旁邊王禮臣蒙了一隻眼,站在院中,滿臉笑容,仿佛在欣賞一件了不起的戰利品。
咻——
一支灌滿精純靈力的長箭刺破幻夢,速度之快,直将王禮臣手中大刀射穿,強大推力逼得他連退數步,一個踉跄,栽倒在地。
“王逸少!我是你哥!”
鮮血流了王禮臣半張臉,他怒拳砸地,指着弟弟喊到破音:“你要殺了我嗎!”
三人聞聲趕來,不知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花歲聲攙着望宏,白松水搬來凳子讓望家主坐下,望霞月蹲在父親膝前,為他撫順氣息。
王逸少背過身去,眼神懇求的望着小師妹:“霞月,拜托你…幫他把血止住,然後。”頓了頓,垂眸道:“送回廣陵。”
“王逸少!這幫人究竟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我是你哥!親哥!你這麼對我你對得起你的良心嗎?!望家就是條不知好賴的哈巴狗……”
啪!極快的一巴掌,沒等望霞月過來,當着衆人的面,王逸少把哥哥扇暈在地。
見王逸少此舉,在場衆人無不瞠目結舌,随王禮臣一起過來的幾位手下撲通一跪,嘴裡齊聲叫道:“求二少爺恕罪!”
“回去告訴我爹,就說。”
王逸少仰起頭,臉上劃過一絲無奈,“我哥瘋了,需要在老宅關上幾日。”
“是!”
以王禮臣為中心,地上開啟一處一丈方圓的傳送陣,青光乍現,地上人消失了。
望宏這病經不起折騰,既受不了大喜大悲,又扛不住憂心發怒。經王禮臣這麼一鬧,沒個十天半月的,别想下的來床。
這不,才送走王禮臣,望宏靠在椅子上,兩眼一翻,支撐不住,暈了。
望宏屋外。
王逸少在院中長跪不起,無論旁人如何勸,他皆回絕,甚至,起手在身上布下陣法,除了他自己,無人可解——王逸少自以為的,其實望霞月可解。
但望霞月在花歲聲那兒了解清楚了事情經過,心中正對王家有怨,饒是平日寬容大方的小師妹,自己父親受傷了,也會變得小氣懷怨。
望家主房内,小湯圓抱着楮知白大腿嗚嗚的直掉淚,問楮知白:“師傅,我爹還有活頭嗎?”
“不用擔心。”
施無畏揉揉小湯圓略微紮手的腦袋,安慰道:“望家主隻是困了。”
“别騙我了!白二狗什麼都告訴我了!是王家大哥沖進來把我爹活活氣成這樣的!”說罷,望明軒沖出去,對着王逸少拳打腳踢,“都怪你!你為什麼要把你哥放進來!為什麼要欺負我爹!”
施無畏聽見動靜,趕忙出來制止,抱着小湯圓勸道:“恩怨不及家人,不是這個哥哥的錯。”
小湯圓抹去淚水,“那是我爹的錯嗎?若是我爹的錯,那為何現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不是他大哥,而是我爹呢?”
“誰都沒有錯,明軒,你若真要怪,便怪我吧。”
施無畏蹲下,為小湯圓輕輕拭去淚水,“是哥哥沒有及時出手,才把事情搞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你騙人!才不怪你!錯的就是王氏!”
小湯圓一腳踢在王逸少臉上,罵道:“王家的人全都該死!”
王逸少伸手,還未碰到,一滴血滴在手指上,緊接着又是一滴,兩滴……他愣住了,攤開手,出神的看着掌心一片赤紅。
花歲聲大驚失色,“你瘋了!”抽出帕子堵在王逸少鼻子下,“非得等血流幹了才知道按着嗎?!”
紅光降臨,白松水從陣法中跑出,匆匆入了卧房。
望霞月攔在床前,喝道:“你做什麼!”
“霞月你聽我說,伯父的生力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消散,再不吃藥。”白松水盯着她,認真道:“會死。”
望霞月木然的給他讓出位置。
白松水坐在床邊,手托着望宏後腦,施術将藥丸塞入口中,罷了,起手開陣,困住生力,雙手抱球,把生力一點一點逼回望宏體内。
背後,望霞月的聲音幽幽傳來。
“你去了上清聖域。”
白松水答:“事情緊急,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說的輕飄飄的,仿佛一炷香前殺進上清聖域用自己生力和青女換救命藥丸的人不是他。
小湯圓沖進來,急道:“我爹有救了嗎?”
白松水笑笑,“放心,活得好好的。”
“姐夫!”
小湯圓激動的抱住白松水大腿,“我要把我姐嫁給你,就當還救命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