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一下驚醒了。

去它的好夢！

夏至坐起身，拿過茶幾上的水杯喝了幾口。

因為做噩夢而出的一層薄汗使她額間的發絲濕漉漉的，夏至解開胸前的兩顆扣子，一手拎起衣領，一手拿着扇子向裡面扇風。

“開空調嗎？”

突然響起的聲音吓了夏至一跳，她回頭看到站在衛生間門口的李桄，有點慌亂地放下手，把扣子系好。

“吓到你了？”李桄露出了一個歉意的微笑。

“沒事，李叔叔，你怎麼起來了？”夏至又把被子往身上拽了拽。

“喝的有點多，我上廁所。”

夏至點點頭。

她沒聽到聲音？

可能是睡得有點懵。

“熱啊？”李桄接着問。

“有點，做噩夢了。”

“開空調嗎？”

夏至微微皺眉，姑姑神經衰弱，空調的聲音可能會影響她的睡眠質量。更不用說奶奶年紀大了，吹不得空調。

他不知道?

“不用了。”夏至舉起手上的扇子，示意他自己有這個就可以了。

李桄沒再說什麼，回到了卧室。

夏至向後仰，把頭靠在沙發背上，眼睛盯着天花闆上的燈。

怪怪的，夢怪怪的，人也怪怪的。

反正也睡不着了，夏至打開電腦開始跑代碼，這是她媽媽生前再做但還沒做完的東西。可惜以她現在的水平，還沒辦法将它完善。

對于夏至來說，時間過得最快的時候就是坐在電腦前，她感覺過了沒多久，奶奶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和你媽一樣，盡弄這些沒用的東西。”

“不是您不懂就是沒用的。”夏至本來因為昨天的事情對她有所改觀，這會兒老太太又提到她媽媽，她實在忍不住怼她。

“你！”老太太被夏至氣得倒吸一口涼氣，就要伸手搶夏至的電腦。

“弄壞了你兒子還得給我買新的。”夏至對着老太太的軟肋毫不留情地紮去。

她果然停住了伸出的手，怒氣沖沖地轉身走了。

夏至打算繼續忙自己的，沒一會兒姑姑也出來了。

姑姑今天還有兩個檢查，得再去醫院一趟。夏至合上電腦準備去洗漱換衣服，姑姑卻按着她的肩膀讓她重新坐在沙發上：“冬冬，你歇着吧，今天我和你姑父兩個人去就行了。”

姑父？

夏至看向姑姑身後的男人，李桄露出了一個憨厚的笑容。

“那麻煩李叔叔了。”夏至也笑了笑。

沒聽到預想中的稱呼，李桄有些失望地低下頭。

夏琴沒有想太多，快速熱了早飯端到餐桌上。奶奶被夏至氣得出了門，一直沒回來，估計是在附近的小公園溜達，早餐又是夏至和姑父兩個人吃。

姑姑在房間裡換衣服，夏至和李桄面對面坐在餐桌的兩端。

看着李桄灰色的家居服，夏至想起了那個奇怪的夢。

她有些魂不守舍，夾菜時筷子沒有拿穩，脫手掉在了地上。

夏至彎腰去撿，無意間擡頭卻在桌子下看到一雙帶着陌生眼神的眼睛。

那眼神，是直勾勾的，打量的，帶着瘋狂的，和夢裡一模一樣的眼睛......

好像有什麼東西堵住了夏至的喉嚨，她“騰”地直起身子，然後看到姑父也緩緩直起身子，變成那個憨笑着的熟悉的男人。

“李叔叔？”夏至聽到自己的聲音啞的厲害。

“撿什麼呢？”他關切地問道。

他是這樣自然，好像夏至剛才在桌子下面看到的一切都是一場幻覺。

是幻覺嗎？

她還沒睡醒嗎？

“哎呀，”李桄筷子上面夾的菜掉在他的灰色家居服上，洇開一塊油漬，“冬冬，遞我一張紙巾。”

夏至頓了好一會兒，握着紙巾袋子的一角朝他遞過去。

“謝謝。”李桄禮貌地微笑，手突然向前伸，緊緊攥住夏至的手。

不是夢！

夏至用盡全力抽出手，“啪”地把紙巾丢在李桄臉上。

“怎麼了？”姑姑換好衣服從房間走出來，剛才夏至突然站起來，帶動椅子在地上拖動，發出很大的聲響。

夏至隻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咚咚......

“冬冬！”姑姑的聲音讓夏至回過神來，“你怎麼了？臉色很不好。”

“小琴，你也别太激動了，對你身體不好。”李桄的語氣關切，可夏至分明看見了，他冰冷如毒蛇一般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

他在威脅她......

“姑姑，這個人......”夏至剛想開口，就越過姑姑的肩膀看到李桄點亮了他的手機屏幕。

夏至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她的身體無法抑制地劇烈抖動着，這個人渣！

那是他偷偷拍的姑姑的照片。

還有，她自己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