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與那邊的事情告一段落，這個假期他終于不用再留校了。

張老師那邊一松口他就馬上買了機票飛奔回家。

不過“襄王有意，神女無情”。

夏老闆可沒有時間陪他玩。

為了準備四月份的省隊選拔，夏至這個假期把大部分時間和精力都花在了書桌前。

不知不覺，夏至的生日快要到了，采摘園的草莓也成熟了。

沈方選了一個好天氣準備去看看許久不見的姥姥和姥爺，夏至拒絕他的同行邀請并塞給他一個大包裹，裡面吃的玩的都有，全是給他的姥姥姥爺拿的。

他轉頭看了看放在後座的紙袋，和手裡的這個包裹比起來簡直是“芝麻見西瓜”，沈方與覺得有些好笑：“不知道的以為我去看你的姥姥姥爺呢。”

夏至指了他：“你再不回家，你的貓就會變成我的貓，你的姥姥姥爺也會變成我的姥姥姥爺。”

沈方與心想那感情好，最好把他也打包送給夏至算了。

這想法在他腦海裡轉了一圈，看着夏至比上次見面更尖細了一些的下巴，最後開口的卻是：“那你多辛苦？”

“我可是......”夏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沈方與打斷了。

“夏老闆，”沈方與的眉頭微微皺了皺，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臉，“我說真的，你的黑眼圈都要到這兒了。”

夏至笑了笑：“可算被你找到機會把這話還給我了。”

“你昨天幾點睡的？”沈方與沒被她岔過去，繼續問道。

夏至想了想：“十二點吧。”

“實話。”

“一點半。”

沈方與歎了口氣：“你身體會受不了的。”

夏至低下頭，沉默了半天才開口：“我有點兒害怕。”

“怕什麼呢？”沈方與的語氣很輕緩，“是因為這次期末成績下降了嗎？”

夏至點點頭，又搖搖頭。

“省隊選拔的事情給你太大壓力了嗎？”

她低着頭，從沈方與的視角看去，她小小的臉幾乎整個埋在了圍巾裡。

他沒忍住摸了摸她的頭發：“你已經很棒了。”

“如果一定要面對二選一的局面，我怕我做的是錯誤的選擇。”夏至的聲音悶悶的。

她如果把希望都寄托在這場比賽上，如果最終拿不到名次，那該怎麼辦？

世界上沒有後悔藥賣，她隻能花更多的時間給自己留出退路。

“累不累？”

“啊？”夏至有些發愣地擡起頭。

累嗎？

好像也沒有，一直以來她好像也是這樣一直奔跑着，隻要想着前面會有盛開的鮮花和溫和的清風，她就總有無限的動力。

可他這麼問時，她卻滿腦子都是書桌旁用掉一大半的眼藥水，抽屜裡攢了一盒子的空筆管，還有鍵盤上磨得發亮的幾個按鍵。

她突然就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沈方與看着她濕漉漉的眼睛，心軟地一塌糊塗：“睡一會兒，等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夏至點點頭。

乖得要命。

夏至的身影消失在樓道口，沈方與又在那站了良久。

采摘園和他上次來時有很大的不同，沈方與注意到木制的籬笆大門上挂了好幾個玩偶，有雪人、胡蘿蔔、雪花......最上面是一顆巨大的草莓玩偶。

一看就知道是誰的傑作。

夏至什麼時候買的這些？

聽到門口的動靜，老兩口趕緊走了出來，看到沈方與叫了一聲“阿堂”，就伸着脖子往車裡望。

看了半天也不見有人出來，姥姥疑惑地開口：“小夏呢？”

“她有點忙，沒和我一起來。”

看到老兩口失望的表情，沈方與有些哭笑不得。

這倆人，也不知道他和夏至到底誰是他們親孫子。

“她給你們帶了不少東西。”沈方與把夏至讓他拿的大包裹拿出來。

“你去挑些個兒大的草莓給小夏帶回去，她愛吃。”姥姥邊接過邊說道。

“好。”沈方與又拎起了自己“無人理會”的袋子。

前院新養了幾隻兔子，五隻白的，兩隻灰的，全都胖得像要走不動路。

沈方與逗了逗兔子，有點想要姥姥的喂兔子秘方，夏至有些太瘦了。

姥姥給沈方與拿了一個幹幹淨淨的大籃子，提手上還用絲帶系着蝴蝶結。她注意到沈方與的目光停留在蝴蝶結上，語氣有些驕傲地開口：“好看吧？我們家現在叫‘鹽城最美采摘園’。”

沈方與挑了挑眉。

“這都是小夏的主意，你不在，都不知道夏天的時候生意有多火爆。”姥爺笑得滿臉褶子，“還是你們年輕人懂年輕人，小夏還給我們弄了個那什麼号的，有好多‘粉絲’呢！”

沈方與垂下眼皮，又伸出小指碰了碰那個蝴蝶結。

“算了，我怕你找不到大個兒的，一起去吧。”

姥姥推着沈方與往後院走，路過那顆枯樹時，沈方與猛地站在了原地。

他的心開始劇烈跳動。

那顆枯樹後面，種着一顆新的，小小的，因為低溫而沉睡着的石榴樹。

“這...”沈方與驚訝地指着那顆小樹。

“夏至種的。”姥姥笑了笑。

沈方與看着那顆小小的樹，心中五味雜陳：“也是今年夏天種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