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樂。”沈方與說這句話的瞬間,夏至覺得他的眼神裡除了開心,似乎還藏着一些别的什麼。
不過那樣的神色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新年快樂。”夏至覺得,這樣就很好。
四月的省賽到來時,夏至充滿信心地坐上了去柏舟的車。
回程的路上,她靠在椅背上睡得昏天黑地。
于老師沒叫她,夏至确實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夏至手裡攥着的手機屏幕閃爍了好幾下,于老師能猜到發消息的是誰,她想抽出夏至的手機,震動聲可能會吵醒她。
沒想到夏至睡覺時防備心還挺強,把手機攥得死緊。
于老師又嘗試了一下,還是沒拿出來。
嘿!她還不信了,她的胳膊幾乎有夏至的兩倍粗了,竟然連個手機都拿不出來?
于老師不信邪地用力一抽,手機沒拿出來,倒是把夏至驚醒了。
夏至做了夢,她夢到自己過十八歲生日那天,沈方與送了她一個粉色的信封,上面畫着一顆愛心,信封還帶着香味。
她很開心,拿着信封剛要拆,就沖出來一個蒙面歹徒要搶她的信封。
夏至和這個個黑衣歹徒搶奪了半天,這人看搶不到,猛得一用力,信封被撕開了,裡面的信紙灑了一地。
她猛地睜開眼睛,舉起右手“啪”地打在了“黑衣歹徒”的肩膀上。
……
等夏至看清“黑衣歹徒”是誰時,已經來不及了。
“對不起!于老師。”夏至趕緊道歉。
于老師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小姑娘手勁兒還挺大:“行,防備心挺強。”
夏至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解釋自己的這個夢,隻好閉嘴。
她應該是他們班有史以來第一位出手攻擊于老師,還被“表揚”了的人吧。
“有人給你發消息。”于老師坐了回去。
夏至點開微信,果然是沈方與。
【阿堂:【圖片】】
【阿堂:去醫院的路上遇見一條狗,長得特别像芝麻。】
【阿堂:不過沒有芝麻乖。】
【阿堂:我想摸它,它沖我呲牙。】
【阿堂:還是芝麻好。】
夏至樂了。
芝麻,乖?
那是把他當自己人了,對外人比這隻無辜被吐槽的德牧更兇。
越長大越兇。
不像阿堂,話越來越多。
夏至被驚醒後也睡不着了,索性拿出個單詞本看,她正要翻頁,手上卻突然一空。
“你太繃着了。”那個單詞本出現在了于老師的手裡,“休息一下。”
夏至覺得很榮幸,她絕對是他們班唯一一個被于老師阻止學習的學生。
“你看。”于老師指着車窗外的匆匆而過的樹。
這些樹幾乎都長出了嫩綠色的葉。
春天是什麼時候到來的呢?
“它們為什麼在春天發芽?”于老師問道。
夏至覺得她這個問題有些沒頭沒尾:“因為春天的溫度使促生長激素上升,土壤解凍……”
“錯,”于老師邊搖頭邊打斷她,“因為它想發芽。它的種子落在了這兒,于是它就想在這裡生長。突然吹過一陣風,或者下一陣雨,它想‘那現在就發芽吧’,所以它就發芽了。”
于老師神采奕奕,夏至知道,她這樣的樣子不多見。
“太理想主義了。”夏至笑道。
太不科學了。
“生活有時就需要一些理想主義,”于老師依舊看着窗外的那些樹,“樹不知道明天或者後天天氣如何,有沒有暴雨或者狂風,會不會把它新長出的葉子吹掉。樹隻是想長出一些葉子,于是它就長了。”
“你們都像這樣的樹,你們都是因為想來,所以我才遇到了你們。”于老師笑了笑,然後看着夏至,“如果你喜歡陽光,那就長高,不用在意夠不夠粗,也不用在意風來了會不會折斷。”
“你想長高,那就長高。”
夏至有些明白于老師的意思了。
她想參加這個比賽,她想用那些會跳舞的字母,給自己的高中生活編排一場完美的表演。
那就做吧!
不知道是不是那幾枚硬币起了作用,兩周後發出的正式名單上,夏至的名字赫然在列。
老夏激動地請了半天假,買了一大束花到一中門口接夏至。
這束花的香氣飄滿了整個春天,很快,暑假就要到來了。
七月份的決賽在黃陽進行,于是沈方與和張老師說了一聲他留在醫院幫忙,正好等夏至一起回去。
省隊的A類選手裡隻有夏至一個女生,夏至被安排和其他省份的一名女選手一個房間。
女孩的口音有些重,夏至要很仔細地聽才能聽懂她在說什麼。
“你餓不餓?”
還沒等夏至反應過來,那女孩就從包裡拿出一盒子巧克力,抓了一大把遞給夏至。
她的眼神和表情都是善意,夏至不忍心拒絕,對她也露出了一個微笑:“謝謝。”
電話鈴聲打斷了兩個女孩的交流。
夏至拿起手機。
不是她的電話?
“你到啦!我馬上就下去。”女孩驚喜地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