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他不接電話不回信息這件事,是既定事實,他也無從辯解。
但他還是想告訴她,他不是故意的。
他們一個救助動物的□□群發布了一則各地流浪動物數量一覽表,包括傷殘和死亡的具體數據,秋日已經過了大半,他們想着趁冬天來臨之前,給這些動物們一些幫助。
他作為其中一個志願者,被派到一個相對落後的山區。他本來是想着要告訴她的,想到厲陌寒那天生日,她說她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就想着先不打擾她,等她結束之後再告訴她。誰想到團隊提前出發,他有許多事情要準備,等再想起來給她發信息,已經是在飛機上,隻能等下了飛機再給她報備一下,結果下了飛機一直沒信号。
他這幾天心急如焚,到處找有信号的地方,連救助地方都選擇高處,為此還爬了好幾座山,結果都沒信号,這幾天把他極壞了,回來之後,一落地看到她發的信息和來電提醒的許多電話,他知道他自己要完了,家都沒回,直接來找她了。
最後,周江雲發誓保證:“這絕對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個中曲折周江雲隻是輕描淡寫,實際情況可要比這複雜的多,隻是看着她的表情,卻不想讓她擔心,那些艱苦的環境他就咽到肚子裡。
——山風掠過鐵皮屋頂發出嗚咽,周江雲看到一處山坡,他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樣,手腳并用往上爬。碎石在登山靴下打滑,他扶住歪斜的松樹喘着粗氣,舉着手機原地轉圈。屏幕始終是刺眼的無服務标識,黑夜在雲層翻湧,像是要把他最後的僥幸也吞進沉沉夜色。
“我跑了很多地方,真找不到信号。”
——暮色漫過青灰色山崗時,周江雲蹲在臨時搭建的救助站裡,正用碘伏棉簽給瘸腿的狸花貓消毒。手機在旁邊震動了三下,屏幕亮起的瞬間,他心髒猛地懸起——隻是電量過低的提醒。
“甚至都開始有幻聽你給我發短信了。”
“飒飒她……”他攥着棉簽的手頓住,江邊溫柔仍在,但腦海浮現卻是她生氣的樣子。
“應該會為我我的無端消失而生氣吧……”他扯松領口,後知後覺發現襯衫早被冷汗浸透,山風呼嘯而過,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激靈。
此刻深山裡的蟲鳴愈發聒噪,他沿着崎岖山道跑了兩公裡,直到膝蓋撞上凸起的岩石,狼狽地跪在滿地枯葉裡,手機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塊燒紅的烙鐵,而手機的信号依舊不足以支撐他打一個電話或者發送一條短信。
“能想的辦法我都想了,真的,是真的沒有。”周江雲回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蘇飒飒解釋,第二件事就是計劃收購運營商!他要把基站建到每一個山間。
蘇飒飒聽他避重就輕地說了一大堆,隻有一個想法:原來在瑪麗蘇文裡,手機運營商也是在收錢的時候積極,有事的時候拖後腿啊。
“所以——我絕對不會再讓你擔心了。”周江雲說道。
蘇飒飒别過頭:“誰擔心你啊,少自作多情。”
原來這種口是心非,适用于任何階段的人,蘇飒飒以為她年長幾歲,又經曆過許多事情,自然不會像他們這群小年輕一樣。她是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呢。
她抱着貓,餘光看着對面那人耷拉着腦袋,睫毛在路燈的照射下格外長,粉潤的嘴唇抿成委屈的弧度,像隻被淋濕的金毛犬。
“我真的知道錯了。”周江雲錯了神,又出現在蘇飒飒眼前,嗓音裡裹着蜜糖似的黏糊勁兒,像極了小女生撒嬌的樣子:“這幾天為了完成搜尋和救助任務,我都沒怎麼合眼,就想着趕緊結束來找你。”他伸出手指,指節泛着淡淡的紅,倒真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聽到他這麼說,蘇飒飒才發現,他臉色看起來卻是有些疲倦,眼睛下面還有因為睡眠不住形成的黑眼圈,雖然聽他描述知道辛苦,但真切看到還是有點心疼,在這種視金錢如糞土的生活環境裡呆久了,就忘了普通人是怎麼生活,又是如何愛着這個世界的了。
蘇飒飒轉着珍珠耳釘,故意闆起臉:“好吧,那你打算怎麼補償?”
她話音未落,就見他突然燦然一笑,像極了受到表揚的孩子,可愛的模樣害她差點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