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正核對名單,看到從外面進來一個人,心裡想着酒店的人怎麼沒攔着點,走上前才看到他穿着打扮皆是不凡,估計是不敢攔,她四下觀察,發現周老闆不在,就上前詢問,“這個地方已經被我們包下來了,不再接待外人了。”
她見他下颌線利落如刀削,側臉被大衣高領半遮,隻露出一雙深邃眼眸,漫不經心的掃視卻帶着不容忽視的壓迫感。當他邁步向前,大衣下擺揚起又落下,與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的節奏相呼應。這狀态與她剛見周老闆時如出一轍,她又問:“你是來找周先生的?”
周江雲再三交代,不許暴露他的真名;不許暴露他的職業;不許暴露他的身份,所以穩妥起見她叫的周先生。
“對,我找他。”葉景熙嘴角揚起剛好的弧度,眼尾上翹,格外優雅。
真帥啊,小可内心狂歡,極力壓制自己内心的激動:“他下去跟經理調監控去了,不過——算時間應該快回來了。”她擡手看了一眼手表,又往門口探探頭,“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景熙?”身後傳來一聲。
葉景熙回頭,看見周江雲穿着灰色衛衣,滿頭大汗,笑着朝他走來。
“你怎麼搞成這幅樣子?”等他走進,周江雲才看到他不僅渾身灰撲撲的,連臉上都帶着灰漬。
“你去忙吧小可,我們有點事。”周江雲一邊對小可說,一邊伸手去摟住葉景熙的肩膀。
“髒,髒!”葉景熙緊急避險,一個側身躲過他的攻擊。
“跟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動物相比,我這可算上是焚香沐浴更衣了。你來這找我做什麼?”
“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不過現在看來我也不想幫忙了。”
“你來肯定不能讓你幹體力活呀。”
兩人說着往外走,去樓下咖啡館找了個位置坐下。
葉景熙把參見宴會的人員名單遞給他:“這是我篩選的,基本上都有把握。”
周江雲一下就看到了白落羽的名字,雖然他并不指望這些人能捐出多少,但他們随手一捐也不是筆小數目,他并沒有看不上白落羽的意思,隻是高昂的學費以及日常開銷,就讓她兼職幾個,如果這件事再讓她出手,他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葉景熙見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人名字上,直到他在想什麼。隻是自己通知厲陌寒時,她正好在身邊,後來她又來找他詢問這件事,他把前因後果大緻說了一下,她也想盡一份力,更何況這是她最好的兩個朋友操辦,既然知道了不來就說不過去了。
“放心,這次我打算搞成不記名不公布的方式,錢款到時候有專業人士公正,但是不會有具體名單。”
“他們能同意嗎?”
“他們那些人誰又想比誰捐的多或者捐的少呢,我說不公布,他們肯定更願意。”
“辛苦了。”
周江雲雖然不知道他用的什麼辦法能請到幾乎所有的同學,但他知道,他一定費了好大的勁,他的這些同學他最清楚不過,像這種沒有好處的事情根本不會做,他們能來,全靠葉景熙努力。
“我們倆就别說這些了,希望它們能好好的過個冬吧。”
“到時候歡迎你來我們救助站參觀,我打算把醫院旁邊那塊地買下來,擴建一下,正好救助會也需要一個辦公的地方,”周江雲盛情邀請,随着話語的訴說,他的目光始終未曾偏移,連眨眼的頻率都不自覺地降低,仿佛害怕錯過對方任何一個細微的反應。“你提前說,我把地闆都換成新的,保證讓你看不到一塊泥。”
葉景熙微微皺起眉頭,這個周江雲越來越油嘴滑舌了,不過他好像越來越開朗了。他還記得第一次見他,所有的小朋友都在厲陌寒家的莊園裡玩,隻有他一個人躲在假山後面,拽着石闆縫隙裡生出來的雜草。
他問他為什麼不去玩,他隻說“不想”,那一年無論他問什麼,都沒從周江雲嘴裡聽到超過五個字的回答,他也不知道當年為什麼那麼有耐心,對于這樣的人也能做到不生氣。後來想想大概是媽媽經常告訴他要謙和要有禮,身為哥哥要照顧這些弟弟妹妹,導緻他才有這種所謂的理想主義。
“對了……”周江雲搓着手,嘴唇像被線縫住般反複開合,喉管裡像堵着團浸了水的棉花。那些在腦海裡預演了無數遍的句子突然斷了線,舌尖抵着門牙打轉,卻連最簡單的語氣詞都滾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看着尴尬在空氣裡凝成實質的網。
“你要說什麼?”葉景熙能明顯看出來他的欲言又止,“我們之間還有什麼避諱的?”
周江雲看着他,心想,還真有。